“多謝。”
紀慕人出了店鋪,想再去上次那個小攤,問問那小老板,“閻君的玉枕”到底是誰得來的。
剛出來,他就聽附近吵鬧,循聲而望,見斜對面有家脂粉鋪子,老板正在門前用一根木棍使勁砸著一個男子,旁邊還有幾個伙計在幫忙,對那男子拳打腳踢。
過路的人來來去去都會看幾眼熱鬧,只是沒有一個人出手阻止。
紀慕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沒有冒然阻攔,只是走進脂粉店,隨手拿起一盒胭脂,喚了門口的老板,“請問這胭脂什么價?”
老板見有客人來了,才作罷,轉身進來做買賣。
那老板從趴在地上的男子懷里使勁拽住了一盒胭脂,憤憤轉身,他打人打累了,進來氣喘吁吁看了看紀慕人手里的胭脂,又抬頭看看紀慕人,當下認出了人,“呦,原來是紀二公子啊,您要東西,直接拿去就好了,我怎么好意思收您的錢。”
“你我都是生意人,買賣哪能不收錢,你照價給我就是了。”
那老板笑呵呵朝紀慕人點頭,紀慕人朝門口瞧了一眼,見那男人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抬手抹了把臉,垂頭喪氣地走了。
紀慕人買了胭脂,跑出去想要追上那男人,跑了兩條街,才終于見著那人。
那男人身體消瘦,穿的衣服也是縫縫補補過的,大冷天,腳上只穿了一雙草鞋,他始終垂著頭,身體小幅度左右搖晃,好幾次險些摔倒,紀慕人跟著他走了好幾條街,那男人漫無目的,好像也不打算回家。
那男子又繞去了脂粉鋪子門前,唯唯諾諾抬頭朝里張望,又被老板見了,抄起木棍就要追出來,男子忽然跪下,“求求您了,我日后一定把這個錢還上,您就給我一盒胭脂吧,我給您磕頭了。”
老板哪會聽這話,抄起木棍就打下去,男子挨了幾棍子,知道胭脂是要不到了,只好爬起來踉蹌跑了。
那老板還在店門前罵著:“不就是給情人送胭脂嗎,老子我見多了,沒錢的窮酸談什么情人,活著都窩囊!!”
紀慕人一聽,皺了眉,他本打算轉身不再管,只是回頭見那男子抹了一把眼淚。
要是送情人,倒也不至于這樣子,紀慕人還是決定跟上去瞧瞧。
這次男子終于走出了陰陽岳,朝郊外走,走到太陽落山,男子停住了,他望著天邊的落日發了會兒呆,紀慕人就靠著樹干,抬頭看樹上的鳥雀。
殊不知,蕭歲溫就在幾棵樹之后,瞧著紀慕人看鳥。
男子拍了拍身上的泥灰,一下子挺直了身板,朝前走。
紀慕人又跟了上去。
“爹!!爹你回來啦!!”遠遠地,有一個七八歲的小男童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男子。
男子伸手摸著兒子的頭,道:“好兒子,今天有好好讀書嗎?”
男子的聲音是強撐著的陽剛,與剛才跪地乞求完全不同,但他聲音還是帶著顫抖,好在兒子還小,不懂那強忍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