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歲溫掀開天蠶絲織的轎簾,道:“哥哥若想傳話,食指扣三下就好。”
紀慕人知道蕭歲溫在說木令,問道:“傳話不會傳給別人嗎?這么多送行者都有木令。”
蕭歲溫輕笑出聲,道“不會,只有我與哥哥的能傳。”
蕭歲溫放下轎簾四個小鬼同步蹬腿,轎子四角生出火苗,這一眨眼,轎子就消失了。
林中的雨在紀慕人走后戛然而止,蕭歲溫拍了拍身上的雨珠,轉身道:“出來吧。”
一陣白影飄蕩,謝必安來到蕭歲溫身前。
“為何跟著我。”蕭歲溫問。
謝必安聲音輕飄飄道:“路遇妖物,追到了此處,正好撞見閻君。”
“你是說,我是妖物。”
謝必安銳利的目光撞上蕭歲溫的冷漠,當即垂眸,道:“您不是嗎?”
蕭歲溫微怔,盯著謝必安,良久,道:“你是誰的人。”
謝必安白幡一晃,道:“您問過了。”
“可你沒說實話。”
“那您就別再問了。”
林間的雨走得急,留下整片shi氣,依然刺得人寒涼,蕭歲溫手涼,他捏了捏手指,體內血液快速流動,暖意上來了,火氣也上來了。
“若我偏要你說呢。”
謝必安長睫上也沾著水,他眨了眨眼,水汽蒙了眼,他低下頭,看著左手逐漸滴下來的血,道:“沒有意義。”
蕭歲溫眼尖,瞧見了謝必安袖口處的紅色,他聞見了血的味道。
他本想問謝必安遇上了什么,但想了想,改口道:“那我只問你一件,關于扶櫻殿下,你知道多少?”
“全部。”謝必安不隱瞞。
蕭歲溫頓了頓,又問:“你可會傷害他?”
這句話其實問的并不聰明,沒有一個人壞人會當著你的面告訴你“我是壞人”,但蕭歲溫就是要問,就是要聽謝必安的回答。
但蕭歲溫沒想到的是,謝必安竟然道明了立場。
謝必安輕飄飄道:“我不妨告訴您,就是您不護著殿下,我也會護著他,我究竟是誰的人,其實您也能猜個大概,扶櫻殿下的命,就是我的命,您的心思不必花在我身上,多看看別的地方,在您不注意的角落,早已暗流涌動,您以為一場火能抓著誰?幾只耗子罷了,狐貍是不會出來的。”
蕭歲溫沒想到謝必安什么都知道,但是謝必安猜錯了一點,蕭歲溫放的火,并不是為了引出狐貍。
他只是為了看紀慕人能不能用雨神的法器而已。
神官的法器都需要咒催動,但唯有雨神的沒有咒,這一點沒幾個人知道,雨神的法器只要是雨神血脈,都能使用,而旁人無論如何都用不了。
蕭歲溫在埋酒河時便心生懷疑,雨神不會平白無故送紀慕人一只木杯,這下疑慮算是解了。
而且他在地府早已查清了禾娘的一切,禾娘無法進入輪回,是因為禾娘的魂魄并不全,在地府的只是一半,還有一半留于人間。
二十六年前,雨神遇到人間公主,兩人生了情愫,孕有一子,而天界愛慕雨神的女神官不少,就有這么幾位暗中聯手害那位公主,雨神不想明面與幾人發生沖突,于是私下分了公主的魂。
那時恰好禾娘遇難,墜崖身亡,雨神便將公主一半的魂送于禾娘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