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慕人看出司徒煙雨的害怕,他小聲笑了笑,說:“好,那我就走你旁邊,別擔心。”
說罷,他又回頭問蕭歲溫:“歲溫,這木令為何突然對人有反應,難道是那邊的人有什么危險?”
“喂!你們幾個,別他娘的只顧著自己說啊!”風神見沒人理他,也往前走了幾步,他拖著風神刀,劃水聲特別大。
蕭歲溫回了下頭,又轉過來對紀慕人道:“哥哥,這木令散血光,就是遇到了將死之人,哥哥恐怕得與我一樣,得做我們送行者該做的事,否則木令就會一直顫。”
聽了這話,紀慕人抬頭看蕭歲溫。
其實在地獄的時候,他就知道蕭歲溫的身份了。蕭歲溫根本不是“送行者”,那時池頭夫人稱蕭歲溫為“閻君大人”。
薛憾去人間的時候,紀慕人問了池頭夫人許多事,其中一件就關于“閻君”。
池頭夫人說,這三界中能被稱為“君”的就三位。
人間界君主皇帝,天界君主天君,地界君主閻君。
紀慕人當時有點被嚇到了,也就是說蕭歲溫的地位和皇帝一樣。
他從小在陰陽岳長大,連京城都沒去過,皇帝只是一個想象中的存在,高不可攀,像天上的星星,他覺得有點縹緲。
但池頭夫人卻說,閻君的地位與天君并列,都要高于人間皇帝。
也就是說,這天下萬物,都以天君和閻君為尊,蒼生受其恩澤生長,四季服其命令流轉,這二位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個主掌生,一個主掌死。
池頭夫人還給紀慕人說了許多地府的事,包括六道輪回。其實那會兒紀慕人有很深的感悟,他發了很久的呆,想到世人供奉的都是天上的神,很少有供奉地下神的,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天上的神只管此生榮衰,底下的神卻負責帶你開啟另一生。
所以,雖說是死了才進地府,可換句話說,進了地府,便是新生。
他又想起祖母屋中那尊神像,他可以確定那就是蕭歲溫,陰陽岳百姓大多拜天神,譬如財神,武神,壽神,月下神,又或是風神雨神,唯獨他的祖母,拜的是死神閻王。
他好像明白了,祖母不要他榮華富貴,祖母可憐他自幼喪母,在家中得不到疼愛,只希望他下一世能投個好胎。
“哥哥?”
紀慕人回過神。
“哥哥,你在想什么?”
紀慕人搖搖頭,“你剛才說送行者該做的事,是什么?”
“就是送人去地府。”蕭歲溫向紀慕人解釋了個大概,又說了到時候遇見木令指引的人,該怎么做。
紀慕人望著遠處,道:“既然如此,我們先過去吧,如果有人,一定是有出路的。”
蕭歲溫點了點頭,他抬起手,在掌心捏著什么,不一會兒手掌一開,無數螢火蟲飛了出來。
紀慕人張著嘴,驚喜地望著螢火蟲散開,圍著他的衣擺繞圈,像是在和他親昵。螢火蟲將水面映出一層細碎的光,就像天上的閃爍的星子被蕭歲溫摘來投進了河里,周圍黯然失色,只有紀慕人的臉被光包裹著。
紀慕人伸出手,螢火蟲落在他掌心,他好似端著一展翡翠燈,他揚起嘴角,笑出聲來:“這螢火蟲真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