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這久居凡塵外的人難免會有些不同于常人的防備。
賀浮瞬間明白,他雖考慮公子身份特殊,事事擔心防備,便也不再疑心夭枝,畢竟也是共歷過生死,她再怎么說也救過他們,如何會有問題?
休整過后便要盡快回京都,樓上樓下都在收拾。
宋聽檐走到窗旁,看著樓下客棧外的侍衛,自從來時遭遇行刺之后,現下全都是賀浮從賀家調來的心腹,知根知底,回京路線自然不會再暴露。
夭枝輕裝從簡,也無心整理行李,反而專心致志在采路邊野草。
宋聽檐看著她俯身抓草,全神貫注,弄得白玉細筍般的手漆黑,他下意識微微斂了眉,自來喜凈,不喜多看滿是落塵之物。
貴家公子一行一物不惹塵埃,自然無法直視,便收回了眼。
常坻上前跪下,“公子,老莫腿如今變成這樣,往后無法跟隨公子左右,他無臉面見公子,托我來請罪?!?/p>
宋聽檐聞言伸手將他扶起,“不必請罪,他已然做得很好,無需自責,他既已娶妻,家中妻小也一律安排好,若還有不妥之處可以來告訴我?!?/p>
常坻被扶起,眼眶微紅,當即跪下謝恩,“屬下替老莫謝過公子。”
宋聽檐看向窗外,輕聲低嘆,眉目平靜,面容卻慈悲,“起來罷,這是你們應得的,此行烏古族沒害了你們的性命,已是萬幸。”
常坻聞言起身,看向窗外,便見下面的夭枝,心中頗為顧慮,“公子,烏古族寶藏此女子也知曉,此事事關重大,不知她會不會傳揚出去,要不要……”他說著微微抬手,在脖子上不著痕跡比了一下。
宋聽檐看著夭枝拿著一堆野草,滿眼欣喜往客棧里走來,平靜開口,“夭姑娘是我們的朋友,此話不要再講?!?/p>
常坻不敢再多言,當即噤聲去收拾行李。
宋聽檐收回視線,靠在矮塌上稍作休息,連日來的奔波也難免讓他清雋的面容微染倦意。
片刻功夫后,忽然有人輕輕叩門。
常坻上前開門,一開門就見夭枝端著碗,里頭盛著的似乎是湯藥。
宋聽檐聞聲看去,夭枝已經端著手里的藥,邁過門檻進來了。
夭枝見他半靠在榻上,以手撐額,窗外的陽光照進來,落在他身上,頗有幾分浮生盡好的閑適味道。
她端著藥站定在宋聽檐面前,壓低聲音,“公子,我正巧在路邊看見了一味藥,可以治你那病。”
常坻看了眼她手里端著的藥,就算那路邊的雜草是治傷的藥,也不可能短短幾步路就煎好了藥。
只怕是這雜草在燒開的水中滾了一遍便端上來了……
自家公子何其金貴,于吃食之上更是挑剔萬分,怎么可能喝這些來歷不明的東西,更何況還是路邊隨便一把雜草,簡直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