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貝笑了笑,將藥方放下,伸手指向其中一行,“這些藥都沒有問題,只是烏古族擅長蠱術,常年與這些蠱蟲藥草為伍,許多藥對于族人是沒有用處的,只怕你這方子不會有很大的效果,反倒叫那族長不歡喜。”
宋聽檐微微斂眉,似是為難至極,“那可如何是好,我只記得這一個方子……”
世貝當即笑著開口,“公子不必擔心,你我一路同行共歷生死,此事我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好在你這方子沒有問題,只需在這藥材里頭加幾味引藥,便可讓這藥效發揮作用。”
“何藥?”
“荊芥,川芎,羌活,獨活,藁本。”
宋聽檐長睫微垂,似是疑惑,“這幾味藥皆是尋常,當真有用?”
世貝一錘定音,“自然有用,在你們中原這些藥材是尋常,但在我們這處可是千金難求,沒有用過的藥加入其中,自然會有大功效,你只管聽我的,必然能為你祖母求得藥,放心,如此境地,我豈會害你們,你們若是出事,我一個人在這里也是孤立無援。”
“世貝兄言重,我自然相信你。”宋聽檐起身伸手作揖,有禮有節,“還多謝世貝兄相告,否則我們此番怕是要為難。”
“貴人客氣了。”世貝見他如此,只覺拿捏了他,手放在桌上敲了敲,“那女人今日叫你過去說了什么?”
宋聽檐面含笑意慢慢抬眼,視線落在不遠處的畫上,“族長與我聊了中原的畫還有琴,她應當是有思念之人。”
世貝面色陰沉,冷哼一聲,依舊沒有說太多,繼續問,“族中這么多畫想來必不是尋常之人,她可有說彈琴作畫之人在哪里?”
宋聽檐聞言慢慢抬眼,視線落在世貝面上,片刻后,他將筆放在桌上,平和開口,“死了。”
世貝瞳孔微張,猛地站起身,“不可能,她說的?!”
“只有死人才會被懷念。”宋聽檐依舊波瀾不驚,他重新坐下,“作畫之人是前任族長罷?”
世貝看著他,一時怔住,但不否認就是默認。
宋聽檐也不在意他的回答,因為他已經猜得差不離,“烏古族不喜外來人,更不會喜歡外來事物,這里卻到處掛著中原的畫,連亭臺樓閣都參照中原,說明喜歡這些的人必然是族中最有權利的人,除了一族之長,誰也辦不到。
如今的族長不通音律,知琴卻不知其意,琴于之如同擺設,那喜歡中原做派的便只有前任族長。”他抬手指向那幅畫,“一朝天子一朝臣,當權之人最忌諱的就是前一位留下的痕跡,一是權勢不穩,二是來回比較,但如果前一位已經死了,那么這些東西留著也無傷大雅,還能讓她在族中博得一個好名聲,得老臣的忠心,留著自然無妨。”
他靠在椅上,頗為閑適,“我們中原人有句古話,一山不可容二虎,無論男女,女子為尊本就極難,想來這位族長的手段應當是極其狠辣決絕,所以前任族長必然沒有活著的可能。”
世貝聽到這話,臉色由陰沉轉為蒼白。
宋聽檐卻如同沒看見,看著屋中掛著的畫,若有所思繼續緩道,“既然留了這些東西,那擁護前者的下屬必然已除干凈,后患已除,此權已不能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