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竹撈出一些精肉和肥膘子切成丁,稍微剁了幾下,就拌上醬油、鹽、木姜子粉、花椒粉、辣椒面、酒腌上備用。
剩下的五花、肋排等也被陳秀蘭抹了些鹽腌著,這樣熏出來才不容易壞,能放得久。
肉腌了幾刻鐘,已經漸漸入味。
陳秀蘭和方竹一人拿了節竹筒,開始灌香腸。
至于鄭青云,他自覺做不來這項活計,老老實實踩著椅子在灶房一側的房梁拴上麻繩。又把盆里腌著的大塊肉和骨頭鉆孔系繩,串在早就備好的竹竿上。
沉甸甸的竹竿被套進懸垂的繩環,一塊塊還在滴著血水的肉墜下來,微微搖晃著。
地上鋪著一層細干柴,鄭青云點燃一把松針往里一扔,很快就竄起火苗。他趕緊跑去外面抱來一捧翠綠的柏樹枝搭在上面。
火苗瞬間消失不見,有噼里啪啦聲傳出,大量白煙升騰而起,帶著一股獨特的清香,卷上垂下的肉塊。
剁的肉餡兒不算多,婆媳兩個人很快就全部灌完。麻線將香腸扎成一節一節,鼓鼓囊囊的,能清晰看見里面滿滿的肉。挨個扎過孔,新灌好的香腸也被搭上竹竿,同樣掛在柴堆上熏著。
這事兒不能心急,慢慢熏才好。除了夜里怕失火,之后一連幾日都不能斷,但也用不著明火,有煙就成。而且得有人在家守著,往年就有熏肉不小心把房子燒了的。
灶房里天天滾著白煙,竹竿上的肉和香腸在煙熏中漸漸變了顏色,外皮微微泛黑,細看卻又帶著透亮的紅。
大黑日日蹲在灶房門口眼巴巴瞧著,饞得流涎,被鄭青云罵過幾回也不老實。不過到底還是守規矩,從沒進過灶房。
幾天之后,熏肉和臘腸外皮就失了水分,變得皺皺巴巴,他們這才撤了柏樹火堆,把竹竿子挪到土灶上方。這樣每天燒水煮飯也能搭點兒煙氣,不用擔心臭了壞了。
日子就在熏臘肉香腸中一天天溜走,眨眼便到了臘月二十八。
張翠蓮總算從祠堂出來,她幾乎每天只能吃一頓飯,夜里又睡不好,整個人都憔悴不少。
曾背地里編排過的人紛紛找上門來,張翠蓮也難得沒怎么還口。
但她也就休整了一晚上,
鄭青云去馮彩云家拿豆腐時,
沿路遇到的人幾乎都在說著早上的鬧劇。
“這大河家的也真是的,自己做了那些事兒,還想推到別人頭上。”
他聽著只覺好笑——小叔一家子裝模作樣的功夫還真是厲害,恐怕人人都當他們是仁善的。
已經二十九,
馮彩云家沒開門賣豆腐,
院里清凈不少。鄭青云也沒多耽擱,
拿了豆腐交好錢,
就馬不停蹄往家趕。
山間鄭家,
方竹她們正忙著打掃。不僅要把邊邊角角的蛛網、煙灰刷一刷,
各種碗碟、壇壇罐罐、桌椅板凳也都搬到院子里,用清水擦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