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蘭知兒媳婦面薄,趕緊笑著打岔,“我們將才商量著打一壇燒酒和幾兩梅子酒,你瞧瞧還要別的不?”
“這些就夠了,我去跟老板說。”
前頭打酒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不多時就輪到鄭青云。
他先跟老板問了價,得知鋪子里打酒用的是長柄竹提子,計價也以此為準,燒酒十三文一提,梅子酒十一文一提。
他們今日來時帶有一小酒壇,裝四提燒酒便已到頸口,鄭青云及時喊了停。
“再給你添點兒,還是算五十二文。”老板爽朗一笑,又往壇子里勾上一點,才塞好塞子交給鄭青云。
接著又利落地用竹筒給他裝了兩提淺黃色的梅子酒,并細心叮囑:“若不急著喝,回去還是用壇子仔細封起來放著。”
鄭青云道過謝,付好錢提著新打的酒水回去招呼方竹他們離開。
方竹吃完一根糖畫,已經緩過那股子羞勁兒,瞧著鄭青云手里的小酒壇有些好奇:“多錢?”
“七十四文。”
方竹咂舌,這都能買好幾斤肉了。但一想只是過年喝兩口應個景,又覺得還能接受。
陳秀蘭也笑:“好在青云不好這一口,不然光酒錢都不夠造的。”
方竹憶起村里那些個酒鬼,幾乎都是在外欠著一屁股債,對此深表贊同。
買完酒,一家人順著街道繼續閑逛,不管路過什么攤子都要上前看一眼,有心儀的就問問價。
一路走得極慢,鄭青云的背簍里漸漸冒起堆,手上也拎了不少油紙包。
倒也沒有亂花錢,都是過年要用的東西。
譬如熬臘八粥的蓮子、桂圓,過年要貼的對聯、年畫,待客用的米花糖、桃酥,還有去舅家拜年要送的禮,樣樣都不能少。
雖說如今才初七,離過年還早,但這些東西備著也不壞。萬一又遇上連日的大雪,也不用憂心。
他們在城里轉悠一個多時辰,才總算把能想起的東西都買齊,大包小包地提著去城門口趕車。
今日在城門口攬客的車夫也不是一般的多,牛車、驢車、騾車排了好幾列,根本用不著等,一過來就有人迎上來問鄭青云是去哪兒的。
“蒼黎村。”
“那正好順路,您幾位上車,我們馬上就能走。”
鄭青云順著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他那牛車上已經坐了四五人,板車上還堆著不少東西。他們四個一上去,必然擠得很,鄭青云不大滿意,直言拒絕了男人。
男人卻還想爭取,追著鄭青云勸說,被鄭青云不耐煩地一喝,再不敢糾纏,回到車旁等待后來的人。
其他車夫見男人沒跟鄭青云談妥,爭著上前拉客。
鄭青云最后選了輛干凈無人的驢車,那車夫就是隔壁村的,跟鄭青云討價還價一番,答應以七文錢專送他們一家人進村。
離縣城越來越遠,來往的車輛也漸少,驢車跑起來快上許多。
雖然陽光正好,但沿路還是有風迎面而來,吹得臉有些冷。方竹遮住口鼻,聽著懷里的方桃眉飛色舞地講今兒在城里的見聞,露在外頭的一雙眼盛滿笑意。
冬日的陽光最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