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步履過處,晦暗燈光亮起,將失魂落魄的煢煢孤影,拉得好長好長。
回到家中,迎接她的,便是厲聲呵斥。
“丟人現(xiàn)眼,還不滾進來!”
鄭妤愣愣抬起眼簾,無神桃花眼里倒映出森冷月光。
尚未看清喝斥她的人,便有幾名刁奴蜂擁而上,連拖帶拽見她綁走。
后腰重重撞上桌角,鄭妤頓感天旋地轉(zhuǎn),雙腿脫力跌坐。她手撐地毯緩過勁來,定定望著甩手揮袖的陸太師。
那是這世間,唯一一個與她血脈相連之人。他此刻正呼哧呼哧向陳氏交代什么,大抵是吩咐對她的處置方式。
待陳氏點頭應(yīng)下,陸呈橫眉怒目,哼哧轉(zhuǎn)身,抬腳便走。
佝僂的背擋住燭光,人間仿佛頃刻間陷入黑暗。鄭妤眼睛一眨未眨,視線隨著衣擺顫動,兩片唇瓣木然分開,卻吐不出一個字。
虎皮靴高高抬起跨過門檻,鄭妤猛直起身喊:“父親!“
但她的父親聽而不聞,連余光都不曾為她停留一剎。
這是生母離世后,鄭妤
壁觀
孤星將落未落,天與墻交際處浮現(xiàn)淺淡曙色。白青色包袱越過墻頭,但聞“噗”一聲響,驚醒寒鴉幾只。
鄭妤慢步行至太師府后門,神色如常令守衛(wèi)開門。兩名守衛(wèi)對視一眼,婉言拒絕放行。鄭妤收攏五指,拇指指甲輕刮小指肚,搬出太皇太后鎮(zhèn)場。
“夫人交代過,大小姐出府需經(jīng)老爺許可。再有兩刻便是辰時了,您不妨去前門等老爺下朝?!笔匦l(wèi)賠著笑臉,“小的也是聽命行事,望大小姐莫要為難我們兄弟。”
最后一顆星墜落,天已破曉。鄭妤巴巴望著門縫中渺茫的曦光,垂頭喪氣轉(zhuǎn)身。她稍稍偏頭,借助余光打量守衛(wèi)神情,見他們?nèi)珶o動容之色,嘆息收回視線。
沿路直行二里,終覓得一堵矮墻。說是矮墻,實則有一丈高。鄭妤站在遠處,抬起手放到頭頂比對,將近兩個她的高度,可如何翻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