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謹言心中劇震,認真地轉(zhuǎn)頭看去,對上的是李居麗溫柔的眼神。
他這輩子都沒想過,身處茫茫的黑暗里,好不容易被劈進一道光都要苦苦追尋的他,有朝一日,居然成為了別人心中……最耀眼的光。
他在害怕什么?
唐謹言收起心中的怪異情緒,神色卻變得冷淡:“你們把我想得太好,會失望的?!?/p>
李居麗微微一笑,卻沒再說什么。
她看得出他心中的別扭,好像是……對于被人當作光源這種事有種奇異的恐懼感,為此甚至想要故意表現(xiàn)出自己是個惡人,可是一時翻不下臉。
他的這種心態(tài)挺有趣的……就像是孤獨的孩子縮在角落里,惶然的目光看著外界,手里緊緊握著一把小刀,害怕忽然失去。
他在害怕什么?
雖然不怎么能夠代入他這樣的心態(tài),但李居麗聰明地意識到這時候不能刺激他,否則……夜深人靜,他想要表現(xiàn)自己是個惡人的話,她估計連反抗的意愿都沒有。
兩人一時陷入沉默,只剩窗外的雨聲依舊淅淅瀝瀝。落在屋頂,落在窗臺,落在睡不著的人們心底,濺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良久,唐謹言忽然開口,聲音卻有點沙啞:“我建議你回去。”
李居麗不解:“為什么?”
唐謹言轉(zhuǎn)過頭,眼里帶著李居麗白天曾見的暴戾:“你知道。”
李居麗搖搖頭,平靜地問:“你究竟在害怕什么?竟要逼著自己起惡念,證明自己的黑暗。”
唐謹言冷冷道:“不管你說中了幾分,可你首先要知道,我今天本身就一直壓抑著很暴戾的情緒。一旦壓不住,我不負責?!?/p>
李居麗微垂眼簾:“若是那個原因,我……任你發(fā)泄?!?/p>
唐謹言不語,忽然踏前半步。兩人近身相對著,李居麗閉上了眼睛。
“唔……”身后的病床上傳來辛苦的低吟。
唐謹言渾身一僵,動作靜止在那里。李居麗睜開眼睛,像沒事人一樣走到床邊,柔聲問:“醒了?”
樸素妍半睜著眼,脖子不能轉(zhuǎn)動,直挺挺地仰躺著,茫然看了李居麗一陣,才慢慢恢復(fù)清明:“居麗……是你啊……”
“嗯?!崩罹欲愇罩氖郑骸案杏X怎樣?”
“傷口有點疼,可那沒什么……”樸素妍喃喃道:“居麗,我做了個夢……夢見謹言oppa和恩地結(jié)婚了,我笑著祝福他們,然后躲在角落里哭,心好疼,比傷口疼多了……”
李居麗眼里閃過奇異的神采,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