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沒有影子,在喬魯諾眼里他始終穿著紅色連帽衫和灰藍牛仔褲,腳下蹬著一雙紅邊的白色運動鞋。陽光可以毫無阻礙地透過他的身體與衣物,落到地上。
但是別人的衣服有影子。他從倒地男人身上扒下來的風衣長到他的小腿,在地面上映出大塊不規則的陰影。惡靈席卷而上,順著巷口與杰森腳下的陰影攀附而上。
他徹底鉆進了風衣留下的影子里,小半個身子探出,鋒利的箭頭朝杰森的脖頸扎過來。杰森在這股沖力下跌跌撞撞地往后退,抓住箭頭的手傳來尖銳的疼痛,傷口邊緣擴散出肉眼可見的細小光點。
他們在杰森的后退中不知不覺站到了巷口廣場的陽光下,離昏暗的巷子拉開好遠。距離足夠了,惡靈的身體也從風衣落下的影子里鉆出來一大半,像蜥蜴一樣緊緊貼在杰森身上。杰森嘴角微妙地勾起來。
“果然是不會思考的笨蛋吧?!笔鍤q的靈體少年在如火艷麗的夕陽下一手甩掉了穿在身上的風衣,惡靈在陽光中容身的孤島隨著風衣形狀的變化不斷改變,最后在杰森一腳將風衣踩到地面上時徹底消失。
!!!
他們猝不及防暴露在陽光的沖擊下,惡靈嘴里爆發出一陣尖利的嚎叫,他就像是見到了陽光的吸血鬼、丟進火堆里的雪人,身形與聲音一并扭曲,黑色的半透明火焰在他的黑袍上燃燒。伴隨著清爽的涼風與昏黃的落日,他在杰森和喬魯諾眼前被這可怖的黑色火焰燒灼殆盡。
一切都結束了。
杰森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剛剛經歷過一起靈異事件的巷口安靜又偏僻,除了倒在地上的男人之外與平時沒有任何區別。喬魯諾慢吞吞地走上來,“他不會再來了嗎?”
“大概吧,”杰森惡狠狠地瞪向喬魯諾,“我說過要你保護好自己的安全吧,陽奉陰違很拿手嘛?!?/p>
“我沒有受傷,”喬魯諾心虛了一瞬,他靈活的小腦袋瓜思考了一下,理直氣壯地說,“我沒有受傷,所以我的行動都是建立在‘我保護了自己安全’的基礎上。”
“做一棵不會說話的乖乖香菇就好了,既然是植物就給我安靜點!”杰森一手摁在喬魯諾的鍋蓋頭上,另一手掐著他沒幾兩肉的小臉蛋,笑容和藹到猙獰。
慘遭暴力鎮壓的喬魯諾含糊不清地回應,“吼的,喔幾道惹(好的,我知道了)?!?/p>
“不過還是要夸一句,反應很靈敏嘛?!苯苌砷_喬魯諾被掐紅的小臉。從小危險事做盡,甚至連蝙蝠車輪胎都敢撬的哥譚勇士拍拍小那不勒斯勇士的頭,“勇氣是很珍貴很了不起的東西。”
喬魯諾“唔”了一聲,捂住自己的頭頂。杰森撿起被自己踩在地上的風衣,倒下的男人身上沒有任何傷口,杰森反復確認他的呼吸、脈搏都已經消失了。這個人真的被惡靈殺害了。
那只箭真的能殺死人。
杰森蹲在男人旁邊,死者的臉頰因為驚恐凹陷下去,眼球像腫眼泡金魚一樣怪異地凸出。杰森心情復雜地嘆了口氣,拂上了男人的眼睛。
“不用多愁善感哦,那都是這個男人自己的選擇?!币粋€陌生的聲音說道。
又來?杰森猛地抬起頭,一個少年雙手插兜笑嘻嘻地站在巷子的另一端,散漫地朝他們走來。他的白發精致得像是從最純潔的雪地上摘下顏色填充進發根,一片昏暗中明亮到刺眼。少年的左臉上有一個奇異的紫色印記,像一個倒立著的皇冠。他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袋棉花糖。
“要吃嗎?”他問杰森。
“你爸爸沒教過你不要吃陌生人給的東西嗎?”杰森刻薄地道,他站起來擋住在他身后的喬魯諾,“你是誰,為什么能看見我?”
“警惕心太強的話可是會交不到朋友的,”少年故作憂郁地感嘆,“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先來一個自我介紹吧,我是白蘭·杰索,是土生土長的意大利人?!?/p>
“如你所見,我是幽靈,”杰森假笑道,故意親密地攬住喬魯諾的肩膀,做出一副保護的姿態,“這香菇精是我弟弟,因為這小子實在太讓人放心不下了,所以我決定附身在他身上把所有對他不懷好意的人套個麻袋沉進沙諾河?!?/p>
“是弟弟,但不是香菇精?!眴挑斨Z在一旁小聲說。
“真不友善,”白蘭苦惱地敲敲自己的眉心,
“但是誰讓我是一個路過的好心意大利人呢?!?/p>
說著有些不妙的話,白蘭將手里的棉花糖捏了幾下放進嘴里,“
出現了,傳說中的主角吟唱!
“我有一個黃金般的夢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