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的大門被人從外面用巨力踹開時,盧斌正端著一杯新沏的雨前龍井,悠閑地在正堂踱步。
他想象著縣衙門口的暴亂,想象著那個瘋子田野被憤怒的“民眾”逼得現出原形,想象著徐京大人最終不得不出手,雷霆一擊。
“轟——!”
巨響將他從美好的幻想中震了出來。
大門碎裂的木屑,夾雜著塵土,飛揚進廳堂。
身披甲胄、手持利刃的官兵如黑色潮水般涌入,冰冷的鐵器寒光瞬間填滿了整個院落。
為首的,正是長安縣令張居正,他身旁,是面色冷峻如冰的欽差徐京。
盧斌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手中的青瓷茶杯,從指間滑落。
“啪”的一聲,在死寂的正堂里,摔得粉碎。
接下來的長安縣,上演了一出百年未有之大戲。
在欽差徐京的直接命令下,張居正徹底放開了手腳。衙役與兵丁封鎖了盧家所有商鋪,查抄了府邸的每一寸角落。賬本、地契、金銀財寶被一箱箱抬出,那耀眼的光芒,刺痛了每一個盧家人的眼。
經營百年,權傾一方的盧家,一夜之間,轟然倒塌。
墻倒,眾人推。
第二天,縣衙門口的景象比前一日盧家雇人鬧事時還要壯觀。只是這次,來的人都是自發的。
“青天大老爺!盧家搶了我家的田!”
“我女兒就是被盧俊那畜生給害了的啊!”
“狀告盧家強買強賣,逼得我家破人亡!”
一張張按著紅手印的狀紙,如雪片般遞進了縣衙,堆積如山。上面每一個名字,每一樁罪行,都浸透著血與淚。
盧家大牢內,盧斌狀若瘋魔。他不斷用頭撞著墻,嘴里反復念叨著一個名字。
“天機閣……救我……天機閣!”
他捏碎了最后一塊聯絡用的玉符,可那塊溫潤的玉石,除了變成一堆無用的粉末,再無任何反應。
那個神秘的、無所不能的殺手組織,仿佛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
他們被徹底拋棄了。
縣衙,大堂。
堂下跪著的,是形容枯槁的盧斌。堂上坐著的,是面無表情的徐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