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伯咳嗽聲越來越重,臉色泛著不健康的蠟黃。
他瞥了田野一眼,眼中帶著對這個“瘋癲”客卿的本能警惕。
“客卿?”孫伯聲音沙啞,“什么客卿需要來這種地方?”
田野蹲下身,隨手拿起一卷發黃的卷宗。
“張大人讓我了解民情,觀察人間百態。”
這話聽起來玄乎,但孫伯沒有多想,只是繼續低頭整理著手中的文件。
房間里安靜得只剩下紙張摩擦的聲音。
“這些都是什么案子?”田野裝作隨意地翻看著,“看起來年代久遠。”
“都是些陳年舊案。”孫伯咳嗽幾聲,“欠債的,打架的,還有那些被大戶人家整垮的小商販。”
說到最后幾個字,老人的語氣明顯沉重了幾分。
田野察覺到異常,繼續試探:“被大戶人家整垮?這種事經常發生?”
孫伯手中的動作頓住,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可能是【逢兇化吉】的微弱氣運在發揮作用,原本對陌生人極為警惕的老人,竟然破天荒地抬起頭正眼看了田野一眼。
“你這個瘋癲客卿,倒是問得奇怪。”孫伯苦笑,
“大戶人家想要什么,什么時候需要理由?”
田野心中一動,這話里有故事。
“聽說這次縣里也遇到了大戶人家的麻煩?”田野邊說邊繼續幫忙整理卷宗,“范陽盧氏?”
孫伯的身體猛然一顫,手中的卷宗差點掉在地上。他死死盯著田野,眼中的警惕瞬間變成了憤恨。
“你提盧家做什么!”老人的聲音突然尖銳。
“是不是他們派你來試探我的?我都已經這樣了,還不肯放過我?”
田野連忙擺手:“誤會,誤會!我就是隨口一問。”
孫伯喘著粗氣,胸口起伏不定。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平靜下來,但眼中的恨意卻更加濃烈。
“也對,我一個快死的老頭子,他們還能怎么樣?”孫伯自嘲地笑了笑。
“反正人之將死,說幾句真話也無妨。”
田野屏住呼吸,知道關鍵時刻到了。
“你知道嗎?”孫伯的聲音變得飄忽,仿佛在回憶往昔,“十幾年前,我也是長安城里小有名氣的糧商。”
“糧商?”田野故作驚訝。
“不信是不是?”孫伯慘笑,
“看我現在這副樣子,誰能想到我曾經也是個體面人?有自己的店鋪,有伙計,還有個賢惠的妻子。”
說到妻子,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溫柔,但很快又被痛苦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