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侯膝下子女不少,但也不多。不知道是哪位倒霉的侯女要去嫁給這種廢人。
“我記得你家阿堇這時候也應當十六了吧?”
齊侯笑道。
齊昀手里一抖,手中酒爵里的酒水灑出來些許,沾在了衣袖上。
不等他抬手擦拭,齊侯已經又道,“你覺得景約和阿堇如何?”
許倏在兒子出事之后,頭發幾乎白了一半。他滿身的功勞,原先想著能不能澤被后人。現如今兒子已經成了廢人,他已經到這年紀,再娶生子已經是不可能。就算有孫輩,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著孫輩長大。
至于族中其余人,到時候會不會看在他的面子上,照料他的那一雙兒女,許倏完全放心不下來。身前功勞再高,若是子孫不能入仕,那留著也沒有多少用處。既然如此,趁著他人還在,能謀劃,盡可能的給兒女們安排前程。
“君侯說的是,”許倏笑道,“阿堇已經十六了。”
“那真當年啊,我這長子今年正好二十。年歲相當,才能平平,還未娶妻。我這個父親替他求娶。”
許倏還記得齊昀和那個女子的傳聞。但是眼下也只有齊昀一人能入他的眼。
許倏之前覺得天下兒郎,無人能配得上他的女兒。可現如今,事實殘酷得讓他不得不認清現實。
在沒有父兄做依靠的女子,不遠原先門庭有多么顯赫,最后只能落個任人宰割的的下場。鄴城里的適齡士族子弟,早已經被許倏仔仔細細全都篩了一遍。發現里頭潔身自好,樣貌才能出眾,且前程遠大的,只有齊昀。
其余的人,不是才能樣貌有缺,便是內寵無數。有那么一兩個,看著似乎樣樣都好的,他上門去表示想要嫁女,卻被人雙親婉拒。
士族講究臉面,做事要漂亮,口里也全都是禮義廉恥。但面上越是如此,就越是看中其下的利益。
兩家聯姻,總要有些好處的。尤其是家中的才俊,如果沒有,那么士族才俊根本就不會考慮半分。
一番下來,只有齊侯長子,才最有可能談成。
許倏和齊侯都已經是多年的老伙計,有些話就算不說出口,也能心知肚明。果然齊侯適當時候開口,算是解了他的困境。
齊侯的話語才落下,那邊許倏面上端出笑容,正要把話接下去。就聽到哐當一聲。
循聲去看,見到齊昀從席間站了起來,手里的酒爵掉了。內里的酒水灑了半身都是。酒水沁入意料,渲出一片暗色。可見的狼狽。
齊侯沒見過齊昀這樣失態,不由得皺了眉頭,“你這是做什么?難道是聽到要給你娶妻,高興糊涂了嗎?”
齊侯言語里暗帶威壓,然而齊昀卻置若罔聞,徑直出席,對準齊侯一拜到底,“父親還請收回成命。兒實在是配不上許家女郎。”
頓時間,酒席里老將們面面相覷,驚訝有之,幸災樂禍有之。
許倏如今兒子成了廢人,女兒自然也沒有太多的聯姻價值。嫁個富貴閑人或許還行,但是齊侯長子是有望問鼎世子之位的,娶許倏之女,的確心有不甘。
“你這是干什么?”齊侯呵斥道,“回去!”
齊昀站在那兒,依然保持行禮的姿態,巋然不動。
“還請父親收回成命,兒實在配不上許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