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羅蘭直播會議和外界轟然的消息都不受阻擋地傳遞到尤金·蘭姆的面前。
麥哲爾·納什直白地告訴他,是想成為實驗室中被研究的實驗品和生育機器,并拉著蘭姆一族為蟲族奉獻,還是乖乖聽話。
但是,對于蘭姆家族,尤金覺得,他已經還完了,他就像一個光亮的家族名片一樣,輾轉連接起一張能夠為蘭姆家族帶來巨大利益的關系網,真的夠了。
奧比星閱兵盛典,是蘭姆觸及特級權力與軍團力量的渠道,是尤金為家族最后的獻禮。
尤金太累了,一層又一層厚重腥臭的淤泥包裹著他,在陽光的直射下,蒸發掉水汽,結成龐大的盔甲,只留下一個能夠窺視外界璨璨金普的孔洞。
在光燦糜爛中,尤金·蘭姆看見一點粗糙干裂的慘白,是長久沒有精心保養,裂開起皮的劣質白色染料,在滿是珍稀寶石研磨制成的彩色顏料油畫中,格格不入的礙眼。
矚目。
就像當年在一群候選守護者中,他笨拙地遮掩不住的迷茫與惶恐。
愚蠢的歡喜和不知所云的感恩,尤金·蘭姆在七歲時,就能分析出每個望向自己的眼神,但對于這個粗糙的白,他不想過分探究。
尤金的身邊有太多光怪陸離的奇景,催促著他不斷輾轉奔波,他甚至都無暇去看自己,特別是在完全錯亂失去生理的疼痛管理之后,他是最完美家族禮待。
但漢斯的白,太過刺眼,總是在一團五彩斑斕的黑中扎翅。
在那條漫長漆黑的地下通道里,在無數圍靠在身邊的守護者中,尤金一瞬間就找到他。
僅靠輕輕的靠近,即使在他們的中間,隔著一條不小的間隙。
溫熱的肌膚觸感仿佛穿越空間,貼上尤金遲鈍病變的神經末梢,告訴他,那抹糙白就在這里。
尤金向蘭姆家族求救過,甚至是祈求,他一遍遍承諾他將為家族付出全部,接受家族未來的一切安排,直到進入衰老期。
蘭姆家族在尤金·蘭姆此次的牽線搭橋之下,絕對意義重視此次奧比島之行,經他介紹與城市游樂廣告贊助家族取得不錯的合作關系。
但,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腥臭的深黑蓋過干裂的白漆,手底跳動的器官粉碎,澆透他的幼稚和愚蠢。
在新任守護者的催促下,尤金·蘭姆將手中的畫筆放下,整理久坐的褶皺。
撫摸衣袖上沾染到的白色顏料,尤金·蘭姆粲然一笑。
“走吧,納什閣下是有點老啦。”
“蘭姆閣下。”守護者皺眉提醒。
新任的守護者們是麥哲爾·納什閣下親自挑選,送至受到驚嚇的可憐閣下身邊,擔任保護職責。
尤金順從地跟著守護者走出門口。
“對了,請幫我將那幅畫收好。”
“我該怎么辦?該怎么辦?”
亞恒·米勒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干練清爽的發型早就失去了原本的樣子,整潔的禮服已經褶皺在一起,指間是暴躁揪下的白發。
澤蘭閣下的血檢報告已經交付,本次來訪圣羅蘭的目的已經完成。
軍事法庭已經傳來消息,四個小時之后,圣羅蘭將開放海關通道,他們即將啟程離開。
這代表著,在圣羅蘭,他們只有三個小時的時間。
沒有道歉,沒有認罪,他甚至弄丟了這位雄蟲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