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塞爾維卡的脊背,冰涼的手指輕輕擦過皮膚,這是在軍團那群清醒開膛的軍醫(yī)手上從來沒有過得溫柔,相較于其他蟲,軍雌唯一能享受的溫柔該是在死后殘存尸體被裝斂之時。
僵硬的蟲克制著反擊的沖動,將注意力放在四周環(huán)境,這是一個低等星的外圍,居住在此的居民沒有享受到任何智能方面的科技福利,窄小的居住環(huán)境,整理好的金屬垃圾,水臺上被再次過濾仍舊散發(fā)刺鼻消毒水味的液體,這只蟲的生存環(huán)境艱苦。
再三翻嚼收集到的信息,背后的蟲總算完成了大工程,塞爾維卡總算放松肌肉,向面前的亞雌表示他需要一件衣服,現(xiàn)在的他渾身赤裸,只留身下保護隱私部位的短褲,他不是暴露狂,即使在同性面前這般坦誠讓他感到不適。
“可以給我一件衣服嗎?衣服。”
塞爾維卡指著亞雌的襯衫,希望他不是他手底下那群肌肉發(fā)達的傻蟲,長久的逃亡和饑餓讓他有些暴躁,混亂的信息素侵蝕他的耐心,深沉的銀色像baozha的星球藏起針狀的眼瞳。
“衣服。”亞雌重復,帶著略顯古怪的腔調,“衣服。”像牙牙學語的幼崽,稍稍安撫塞爾維卡緊繃的神經(jīng)。
我可以向他學習!
宿枕青恍然,琥珀般的眼睛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塞爾維卡就這樣對上了喜悅和求知。
宿枕青得到了這個世界的老師,引導他真正融入這個世界,從基礎的語言開始,一點點認識這個恢弘而畸形的社會。
靠著家中原本積攢的金屬垃圾,宿枕青在換取了兩人三天的營養(yǎng)劑后,剩余的全部換成了治療塞爾維卡的治療針。
閃著寒光的針劑握在塞爾維卡的手中,被他面不改色的扎入手臂,宿枕青不住地后退躲閃,太恐怖了!
宿枕青害怕這能夠扎入身體的針頭,他在接受自己變成一只蟲,都沒辦法接受這堪比刑具的東西,即使它擁有強大的功效,能夠瞬間治愈骨裂,摸著被扎過的小臂,宿枕青都快縮在門口去了。
在治療針換回來后,塞爾維卡看出宿枕青身上的傷,提示這個完全沒有生活常識的亞雌打針治療,在經(jīng)過強烈地拒絕后暴躁的軍雌直接單手壓著蟲來了一場現(xiàn)場救治,看著蜷縮的亞雌,塞爾維卡將散亂的黑發(fā)后撩,他總算明白面對手術臺上鬼哭狼嚎的蟲的軍醫(yī)感受,真想一巴掌拍死,即使亞雌并沒有大聲哭喊。
宿枕青真正的要快嚇死了,他自小體弱,小小年紀除了父母見得最多的就是太醫(yī),針灸包里鋪排整齊的銀針是他的噩夢,在他擁有反抗能力的第一時間,針灸對他就是能躲就躲,能逃就逃,哪怕是多喝半個月的苦湯子,這般鬧騰下,眾人也只能依他,畢竟身嬌肉貴的小少爺,可別嚇出個好歹。
“塞爾維卡!”宿枕青一遍遍嚼著這個名字,這么多年他是第一個逼著他受針的人,或者是蟲,單單一只手就能將他禁錮在身下,無論他怎么抵抗。
塞爾維卡不明白,只是打一針,為什么亞雌會這么抗拒,在軍雌的訓練教條之中,無論如何確保活下去,疼痛對于軍雌來說同呼吸的空氣沒有區(qū)別。
“塞爾維卡!塞爾維卡!”
亞雌一遍遍低聲喊著他的名字,帶著恐懼的顫音,良好的家世使宿枕青做不出大喊大叫發(fā)瘋的拒絕,晶瑩剔透的琥珀里只剩針樣的深色,亞雌反抗對塞爾維卡沒有任何作用,隨搖頭晃動的發(fā)顯示著他的害怕,塞爾維卡皺眉,遲疑片刻還是將手里的治療針扎進去。
異物刺破皮膚帶來的恐懼和無限放大的疼痛讓宿枕青感到一陣眩暈,視線逐漸變得模糊不清,控制不住溢出的眼淚劃落臉頰,他后悔沒有發(fā)瘋,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他都不要再打針了!
“過來。”塞爾維卡低沉磁性的聲音喚回陷入可怕回憶的宿枕青。
宿枕青的名字對于塞爾維卡來說發(fā)音困難有些拗口,他將這三個字在口中反復含弄,每一個音節(jié)都被他刻意放緩,惹得宿枕青紅透,他摸著發(fā)燙的耳朵,從未想到他的名字被人叫出會是這樣……這樣纏綿。
在塞爾維卡熟練前,他拒絕塞爾維卡練習他的名字,甚至請求他不要這樣喚他。
塞爾維卡看著熟透的亞雌從他身邊擠過,在窄小的屋子里轉圈,忙來忙去擺弄著少得可憐的東西,那朵仿生假花被換了三次水。
塞爾維卡默念名字發(fā)音,感受到舌尖滑過上顎帶來的酥癢,奇怪的亞雌。
不可避免的,褪色的亞雌在夜晚來臨的時候磨磨蹭蹭到塞爾維卡的身邊。
“塞爾維卡。”宿枕青,這是塞爾維卡教他說話的兩天以來,他學得最好的詞,即使聰明如他,在沒有任何基礎的情況下學習一門新的語言還是有些吃力,“睡覺。”
他還沒有學會完整的句子,只能一個詞一個詞的往外蹦。
塞爾維卡明白他的意思,側身為他讓出位置,宿枕青快速爬上床,縮到里側,自醒來,宿枕青就沒有好好休息,陌生與惶恐所帶來的不安全感縈繞著,他無法全放松,撿到塞爾維卡將其拖回,整日整夜照顧滿身是傷高熱的病蟲,擔驚受怕來自獨眼與約克的威脅,即便這三天并沒有蟲找上門。
在背靠著一個火熱的暖爐后,疲憊不堪的宿枕青立刻陷入了睡眠。
并不寬大的床上躺著兩只蟲,即使其中有一只亞雌,不可避免會有肢體接觸,塞爾維卡聽著耳邊傳來熟睡的呼吸聲,極好的夜視讓他可以看清亞雌睡著時不由自主側身勾住自己的長發(fā),攥進手里,皺眉地蹭了蹭枕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