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里傳來胡適的聲音,這是他應邀在哥倫比亞電臺做的演講:
“雖然對于貴國人民追求置身戰(zhàn)爭外的愿望,我是完全同情并理解的。但是,消極的綏靖主義而沒有和平政策為后盾,絕對不足以保障諸位所希望的和平。中國對美國所期望的,是一個國際和平與正義的積極領導者,是一個阻止戰(zhàn)爭、遏制侵略、與世界上民主國家合作的領導者……”
“中國的抗戰(zhàn)是正義戰(zhàn)爭,就像美國的獨立戰(zhàn)爭,法國的革命戰(zhàn)爭,土耳其的解放戰(zhàn)爭一樣!在美國獨立戰(zhàn)爭時,華盛頓為什么能逃出福其山谷,走上約克城的勝利之路?除了艱苦奮斗到底的決心外,還有就是當時國際形勢對美國的支持,特別是法國對美國的大力支持。中國已經證明了自己堅持抗戰(zhàn)的決心,我們也有必將勝利的信心,但同樣離不開國際力量的支持,特別是美國的支持。”
“我們不奢望美國出兵直接幫助中國,但是要避免美國把戰(zhàn)略物資源源不斷輸入日本。因為日本這個國家,已經是世界五十多個國家,包括美國在內的公敵。”
“日本是一個專制國家,而中國和美國一樣,是一個民主國家。日本對中國的侵略戰(zhàn)爭,是專制國家對民主國家的戰(zhàn)爭。日本雖然在經濟上是成功的,但他們在利用西方科學技術的同時,保持著他們最頑固的愚昧落后文化。中國已經實現(xiàn)了民主共和,而日本仍然是封建的天皇制國家……”
胡適在電臺演講中大談中國民主政治,更把中國文化吹得天花亂墜,而把日本的政治文化貶得一無是處。這跟他在國內的文章剛好相反,但可以理解,在自己國家該罵就罵,出了國還是要夸獎的,家丑不可外揚嘛。
自去年淞滬抗戰(zhàn)期間來美國,胡適已經做了無數(shù)次演講。他的英文演講水平很高,而且常常引經據(jù)典,不但得到許多美國民眾的認可,甚至還引起了日本政府的注意和仇視。
胡適在美國的演講一搞就是好幾年,背后很可能得到了羅斯福的支持。因為羅斯福是想美國參戰(zhàn)的,但國會的中立氣氛太嚴重,必須要有人在民間引導輿論,而胡適就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
特別是在1941年9月,美日兩國秘密商討中國和西南太平洋局勢。美國為了自身利益,選擇對日妥協(xié),毫不猶豫地就把中國賣了。
胡適得知消息以后,立即以中國駐美大使的身份,堅持要面見美國國務卿赫爾。赫爾極不情愿地出示了美國對日妥協(xié)的臨時草案,胡適看罷異常憤怒,隨即求見羅斯福要求阻止該草案生效。
接著,胡適又讓英國大使聯(lián)絡丘吉爾,丘吉爾當即致電羅斯福,表示英國堅決站在中國一方。
來來回回爭執(zhí)了兩個月,美國對日妥協(xié)草案終于廢止——日本的反應是:偷襲珍珠港!
因此,美國著名史學家查理·畢爾,在二戰(zhàn)期間把胡適視為日軍偷襲珍珠港的罪魁禍首。他在《羅斯福總統(tǒng)與大戰(zhàn)序幕》中寫道:“美日之戰(zhàn)本來是可以避免的,而羅斯福總統(tǒng)為了維護資本家在亞洲的利益,不幸中了那位中國大使胡適的圈套,才惹起日軍前來偷襲珍珠港,最終把美國拖入了可怕的世界大戰(zhàn)。”
胡適此刻還沒有正式擔任駐美大使,他的身份跟周赫煊一樣,屬于中國特派赴美使節(jié)。這家伙平均一兩個月就要做一次公開演講,時不時還要在廣播電臺演講,已經成為美國家喻戶曉的遠東演說家。
胡適的演講內容可以歸納為四點,即:中國人愛好和平,中國正在艱苦抗戰(zhàn);日本人兇殘邪惡,日本是世界公敵;美國幫助中國,符合美國人民利益;美國幫助日本,無疑是養(yǎng)虎為患。
美國總統(tǒng)羅斯福,以及因中日戰(zhàn)爭而利益受損的美國資本家,亦在背后不斷推動此事。美國的廣播電臺,之所以不斷邀請胡適做演講,其中大部分時候都是資本家們暗中在聯(lián)系。
在廣播公司演講完畢,胡適坐著火車前往華盛頓,很快見到陳光甫一行人。他迫不及待地問:“電報里說,諸位剛剛面見了羅斯福總統(tǒng),借款談得怎樣了?”
“不是很順利,”陳光甫搖頭苦笑,“總統(tǒng)先生認為牽扯太大,還要開會討論。”
胡適發(fā)現(xiàn)周赫煊不在場,問道:“明誠呢?”
“他在舊金山下船時就不見了,要找什么美國商業(yè)顧問,”陳光甫迷糊道,“對了,他還說要聯(lián)系《讀者文摘》和一份叫《同學》的美國雜志。還說什么他已經聯(lián)系了德國人拉貝,對方正在朝美國趕來,拉貝手里有南京大屠殺的證據(jù)。”
胡適說:“南京大屠殺我直到,《讀者文摘》揭露過,好像是日寇在南京屠殺了上萬平民。”
“竟有這種事?”席德懋驚呼。
任嗣達也咬牙切齒道:“日寇殘暴成性,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
就在此時,使館電訊人員跑來說:“陳副使,大本營發(fā)來急電,委員長詢問談判進展。”
陳光甫郁悶道:“催什么催?這才剛來美國,屁股都沒坐熱,哪有進展!”
電訊人員道:“委員長說,周特使在舊金山發(fā)電回國,聲稱有萬全把握促成美國援華借款。所以委員長質問陳副使,為什么有了進展不迅速稟報大本營?”
“周明誠搞什么鬼?居然繞開我們私發(fā)電報!回電委員長,談判還沒開始,羅斯福對借款一事還有疑慮。”陳光甫頗為生氣。
武漢,大本營。
常凱申接到陳光甫的回電,氣得大罵道:“娘希匹,這個周明誠不老實!”
被緊急召來的孔祥熙問:“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