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六本名馬奎,九年前河北發大水,他隨父母舉家逃難來天津。
父親和兩個弟弟,分別餓死病死在半路上,妹妹也被賣給人牙子換糧食。好不容易逃至天津,母親也撒手去了,只剩下馬六一個人茍活于世。
當時杜笑山還只是南善堂老板,并未合并組建八善堂。
南善堂做為慈善組織,主要救濟兩類人:一是寡居守節的孀婦(提倡貞潔本分),二是貧寒窮苦的文人(賺取名聲口碑)。
但遇到大災大荒之年,南善堂也會賑濟災民。
如此說來杜笑山還是個大善人。
果真這樣嗎?呵呵。
災民一來,杜笑山便趁機組織賑捐活動,甚至還邀請戲班子來義演。至于所募集的賑災善款,南善堂的股東們分一些,當官的分一些,再留一些做南善堂行政經費,真正用到災民身上的不到兩成。
馬六不清楚其中貓膩,他只知道自己快餓死凍死時,是杜老爺給的糧食和棉衣讓他活下來。
馬六以前當過兵,逃兵。
不是他自己想逃,而是敵人殺過來時,大家伙兒突然發現排長不見了。緊接著幾個班長也腳底抹油開溜,他們這些大頭兵只好跟著跑,然后帶動兄弟部隊一起跑,漫山遍野全是潰兵。
馬六足足逃了半日,停下來時發現槍沒了,也不知是什么時候扔掉的。他不敢再回部隊,便一路偷搶乞討回到老家,結果又碰到百年難遇的大水災。
在天津活下來后,馬六便做了混混。他敢打敢拼,暗地里給杜笑山當狗,在天津南市一代很吃得開。
杜老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杜老爺讓打誰,自己就打誰,杜老爺讓自己殺誰,那誰就必須死——這是馬六樸素的道德觀念。
更何況還有錢拿,足足1000大洋啊!
馬六信不過洋行,他把裝錢的箱子埋在城郊,只等殺了人后再取出來跑路。
一切準備妥當,馬六喬裝成賣水果的,在路邊上整整守了六天,終于看到目標出門。
“唉喲,我鬧肚子,你忙我看著攤啊!”馬六對旁邊擦皮鞋的說。
“行,你去吧。”擦皮鞋的滿口答應。等馬六一走,這人立即偷幾個蘋果藏在懷里,準備晚上拿回家給老婆孩子吃。
目標乘坐的黃跑車明顯在繞路,馬六在后面瘋狂追趕,累得像條死狗,氣喘吁吁抱怨道:“這些拉車的,都他娘屬兔子,跑得真快!”
追了大概40多分鐘,目標終于在一棟洋房前停下。
馬六沒有立即動手,因為這里行人稀少,不方便逃跑。還有就是,他已經累得雙腿發軟,必須得先歇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