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有點煩?!彼雺舭胄阎厮?,眼睛還沒睜開。
“當了爸爸就這樣的,我也沒辦法啊。”他領著她下樓去,奔馳已經停在下面了。出門的時候正好遇到對門的老趙,退休工人,這個時間正好去公園早鍛煉。老趙笑道:“葉先生,早啊,又送小孩上學啊。誒,你的手怎么了?”
葉春彥道:“一點小事。沒什么。”
他急急忙忙把女兒送上車,又囑咐她下車后要和司機道謝。沒想到杜秋也在車上,主動下來,“我上班路上正好繞過來看看,一會兒讓老周送完你女兒再來接我。你的手好些了嗎?”她換了件駝色的外套,略微鋪了些粉,眼下還是發青,手里又拿著咖啡,估計昨晚熬了個通宵。
“謝謝杜小姐,已經沒事了?!?/p>
“現在的小孩子也不容易,讀書很辛苦,我看你女兒,眼睛都瞇著。”
“是她自己睡太晚了,這孩子有些認死理,練字的作業,別人都是用水筆寫的,只有她用鉛筆,寫到不滿意就擦掉再來,連本子都擦破了。多花了很多時間?!?/p>
“認真總不是一件壞事?!?/p>
葉春彥笑笑,不置可否。他用余光掃見老趙正站在不遠處,繞有興地打量他們,好像在觀望著一場戲。葉春彥忽然明白過來,他們都太年輕了,很容易把故事往另一處去想象。他也順勢看向杜秋。
雖然不是初次見面了,但他們對彼此都有些新鮮感,昨天的場合太亂了,都沒空去關心長相,現在在很合適的陽光下對望了一眼,反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氣質上冷歸冷,杜秋的長相稱得上一句斯文雅致,昨天開車時戴著眼鏡,現在脫了,淡淡涂了眼影,卻沒畫口紅。她和她妹妹差不多高,齊肩發,沒什么棱角的鵝蛋臉,鼻子長而直,命學上這似乎是貴相。
杜秋也在打量他,先開口道:“你的頭發打理得挺好的?!彼€穿著昨天那身衣服,黑色的高領毛衣、黑色的外套,這么單調顏色,他穿著倒不顯得沉悶,只是五官更濃郁了。
葉春彥微笑了一下,欲蓋彌彰似地移開目光,道:“我有好好保養啊,也是看視頻學的,擦點油,順時針抓松就可以了。”
她仔細看了,才發覺對他的手藝是高看了,沒什么技巧性,腦袋后面還落出來幾根亂發。真要說,打理得還不如她父親的僅剩的那幾撮頭發,至少看著順滑不毛糙。
下巴上留的胡渣修剪得很講究,不顯得邋遢,倒像是小狗剛長出來的一圈絨毛。
他真要感謝的是自己爸媽,讓他生得高挑又不粗笨。整張臉銳不可當,別人都是用鉛筆輕描淡寫畫的草圖,唯獨他是用鋼筆勾的線。長眼高鼻,瘦窄面頰,輪廓又深,頭稍微一偏,就能看從側面看見鼻尖。上唇薄,嘴角尖,只是微微有些兔牙,讓他說話時總是很含糊。在外面她其實聽不太清,又不適合湊過去,就只能望著他靜靜微笑。
他是冷冰冰的英俊,這樣的臉配這樣的性格倒稀奇,似乎是沒棱角的一個人。按經驗,漂亮男人總有些自矜,再怎么裝滿不在乎,眉梢眼角都藏不住得意。可他卻只是累,
連掩飾都費力氣的精疲力盡。這樣的人應該沒什么閑心惹麻煩,想來昨天的那個眼神是她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