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九章、
“尋歌兒做了狀元,封了秘書少監,沒兩年便做了太子少傅,后來加封集賢殿學士,總掌鑒語司,過了一年又封太子太傅,做了當今五皇子的老師。”
“原來如此。”顏子衿總算得知這位女太傅的經歷,以往她只知曉此人年紀輕輕便高中狀元的傳奇,可如今從鹿語階口中得知其中隱情后,心中反而更多卻是惋惜。
尋歌這般天資聰穎之人,只因身為女子,便被生生耽擱了數年,若不是她堅持不懈,使得眾人不得不為此低頭,說不定早就白玉蒙塵,若她早幾年便登科,說不定早已大有作為。
若……若換作其他女子,若換作自己呢?
顏子衿想著,目光再一次落到那幅《空谷幽蘭圖》上,此畫不似名家之作,筆觸稚嫩粗糙,倒像是誰生疏之作,但吸引到她注意力的,卻是上面的題字——落款,夏明嫣。
怎么會是夏明嫣?顏子衿難以置信,可旋即又想起來顏淮曾說過鹿語階與夏明嫣的往事,他答應太子殿下赴任永州,據說是當年承了夏明嫣將軍的恩情。
“這幅畫啊。”鹿語階一眼就看出來顏子衿的目光落在何處,飲了一口茶慢悠悠說道,“我年輕時身無所長,就會幾筆亂畫,父母早逝時甚至連安葬他們的銀兩也沒有,只能當街賣藝葬親,恰巧夏將軍路過,幾枚銀子買下這幅圖,我自知這畫當然不值這些錢,但夏將軍卻說這幅畫擔得起這個價格。”
“夏將軍想必是覺得直接予您銀錢實在無禮,為了不損了您的顏面,所以才這樣回答。”
“是啊,這份恩情我一直記到現在,后來我奮力讀書,便就是為了再和她遇見,謝她當年買畫之恩。”
然而夏明嫣將軍的事,顏子衿此刻只覺啞言,不知該如何開口才好。
正好這個時候顏淮已經忙完回來,只是他面色凝重,顏子衿心里一顫,以為是那孩子出了什么事,卻見顏淮進屋后向鹿語階拜道:“今有急事,學生不便久留需立馬動身,還望先生見諒。”
“出什么事了?”
“收到急報,北夷集結數萬大軍正欲近期攻打白云郡,陛下急詔,命我等立馬回京復命。”
“他們這么沖動?現在可是快入秋了。”莫說顏子衿驚訝,連鹿語階也一臉的不解,可顏淮此時已經沒有時間再多解釋,車馬已經準備完畢,他此番便是帶著顏子衿離開。
此事不宜耽擱,鹿語階也不會多言,臨走時顏子衿忽地頓了步,轉身朝著鹿語階恭恭敬敬地拜了一禮:“錦娘今日謝夫子贈書。”
鹿語階站在書房門口,看著顏淮與顏子衿快步離去的背影,他想著自己大抵是老糊涂了,眼睛花了,眼前竟仿佛瞧見尋歌兒與自己初見的時候,那時的尋歌扎著發,小小的年紀,卻已經能夠學著那些成年人朝自己一本正經地拜道:“尋歌謝夫子贈書。”
此番走得急,顏子衿甚至還沒有機會去問問那孩子的情況,一出了鹿語階的宅邸,馬車便在門口等候。
行李已經被收拾完畢,上了車就立馬動身,只是不見木檀,聽寄香說,木檀陪著那孩子在另一處馬車里,顏淮托她轉告顏子衿,那孩子已經無礙,只是還有些不清醒,過幾日就好了。
聽得此話顏子衿頓時舒了一口氣,想著孩子無事便好,但隨即心里又開始擔憂起來,只是如今她擔憂的對象是顏淮。
北夷趁著這快入秋的日子,一反常態出兵攻打本就令人生疑,更別說還是集結了數萬大軍,本來之前就引起大齊的防備,這樣大張旗鼓的再一次出擊,就不怕無功而返嗎?
盡管大齊有好幾處肥沃之地,但在打仗糧草后備事上也需多得推敲調度,更別說北夷甚至不比大齊,此番戰后,一旦入了秋,百姓的吃穿又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