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
可轉頭又想,如若按巧煙所說,先不說勸下陸家的目的是否與顏子歡那時一致,就說陸望舒如今這個處境,讓顏淮動了這個心思的,不正是那時自己貿然拉了她來做擋導致。
陸望舒不同顏子歡,周圍人隨意哄哄能騙過去,只要還與顏子衿在一個院子,便瞞不過她。
越是細想,心中對陸望舒愧疚更甚,明明她遠離家鄉兄長孤身一人入京已是不易,卻被自己害得身陷囹圄。
顏淮這般看來并不會罷休,若將來陸望舒嫁入顏家,發現自己夫君與親妹之事,身邊皆是顏淮安排之人,說不定連向秦夫人哭訴的機會也沒有。
這么一想,心中更是憂懼,當晚顏子衿便突染寒疾,即使灌了湯藥卻還是發了整整一晚的高熱,陸望舒實在擔心,守著她直到天明。
到了第二日木檀見高熱還是不退,忙派人去請大夫,轉頭又惦記著陸望舒一夜未睡,說著一會兒忙起來院子里吵鬧,請她先去顏子歡院中休息。
顏子衿燒得頭昏,連大夫什么時候來過也不知曉,只覺得身子像是臥在一團沒有依靠的云團中,仿佛下一秒就要從中跌下去,眼皮沉得用盡力氣也無法睜開,莫說喚人,連張口飲水也沒有辦法。
夢中掙扎間她覺著有人伸手拉了自己一把,來人的手掌冰涼,落在臉頰上正好緩解那難耐的滾燙,顏子衿像是溺水之人總算抓住了救命稻草,不由得朝著那人湊近,而對方似乎也察覺到她的動作,伸手將她摟在懷中。
不用再去隨時害怕自己會從云中跌落,顏子衿一直緊繃著的弦此時總算松了下來,就這么倚著那人放心地沉沉睡去,一時忘了那人何時離去,只感覺到湯藥在舌尖殘留的淡淡苦澀。
這寒疾說來也怪,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到午時顏子衿身上的熱已經退得差不多,到了夜里已經像個無事人般活動,只是身上汗shi黏膩,總得好好收拾一番。
沐浴梳洗完畢回到屋里,只見陸望舒坐在窗前發呆,顏子衿舉了燈走上前問道:“姐姐在想什么呢?”
“錦娘可好些了?”陸望舒回過神,忙拉著顏子衿在榻上坐下,顏子衿才放下燭燈,便看見陸望舒身前的紙筆上胡亂寫了一些字,其中卻惟有“笙”這一字最為規整。
察覺到顏子衿目光所落,陸望舒這才慌忙將面前紙張捏成一團:“都是亂寫的東西,有什么好瞧的。”
“姐姐是想起誰了?”顏子衿見陸望舒難得露出這般慌亂的神色,笑了笑問道。
“哪里有,不過是想事情時手隨便亂畫的罷了。”
“姐姐是遇到什么事,臨睡前都還在想著?”
陸望舒聽顏子衿這樣問起,此時她也想找人訴說,可又不知該怎么開口,一時神色為難。顏子衿看出她的糾結,先是起身將房門關上,又吹滅了幾根燭火,牽著她走到床邊坐下:“木檀她們看屋里燈滅了,自然以為咱們已經睡下,不會來打擾了。”
陸望舒輕輕頷首,再三躊躇后這才開口道:“今天我去姨母屋里說話,她忽然……忽然提起要與我說親的事情。”
“同兄長的?”
“你也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