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李治,要以親王之尊,南下徹查江南賦稅案。
這個消息,在經(jīng)過了最初的震驚之后,迅速在長安城的各個角落,發(fā)酵出了不同的味道。
在普通百姓眼中,這是新一位“賢王”的崛起。他們津津樂道于晉王殿下的“仁孝”,以及他主動為君父分憂的“擔(dān)當”。
而在以長孫無忌為首的關(guān)隴勛貴集團眼中,這則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徹底打垮老對手,并扶持“自己人”上位的……絕佳機會。
欽差團隊出發(fā)的前一夜,趙國公府,燈火通明。
長孫無忌在他的密室之中,單獨召見了他即將遠行的小外甥,李治。
“雉奴,”長孫無忌看著眼前這個,姿態(tài)恭順,眼神清澈的外甥,心中充滿了滿意。
與那個越來越讓他看不透,甚至感到恐懼的太子李承乾相比,李治這塊未經(jīng)雕琢的璞玉,實在是太“完美”了。
李治聰慧,但不鋒芒畢露。
李治仁孝,所以懂得“聽話”。
他沒有太子那般赫赫的戰(zhàn)功和盤根錯節(jié)的勢力,這意味著李治需要完全地依賴自己這個舅父。
這才是長孫無忌心中最理想的未來君主的人選。
“此去江南,路途遙遠,人心叵測。”長孫無忌的語氣,如同一個諄諄教誨的慈祥長輩,“江南士族,與山東本家同氣連枝又在地方上經(jīng)營百年,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你切記,不可操之過急。”
“舅父教誨的是,雉奴都記下了。”李治恭敬地回答,那模樣像一個正在認真聽講的三好學(xué)生,“父皇也囑咐過,此行當以‘安撫’為主,‘查案’為輔。雉奴,絕不敢辜負父皇與舅父的期望。”
“嗯,你明白這個道理我就放心了。”
長孫無忌從懷中,取出了一份早已準備好的名冊,遞給了李治。
“這份名單你收好。”長孫無忌的聲音壓低了些許,“上面是江南道幾個最桀驁不馴也是與山東世家勾結(jié)最深的家族。”
“他們,是陛下最想拔掉的釘子。”
“你到了江南,可以先拿他們開刀立威。”
李治接過名冊,快速地瀏覽了一遍,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舅父,這些人,皆是地方望族。若無確鑿證據(jù),侄兒恐怕……不好下手啊。萬一激起民變,反倒不美。”
“證據(jù)?”長孫無忌笑了,那笑容里帶著一絲屬于頂級權(quán)臣的不屑與冷酷。
“雉奴,你要記住。”
“在這官場之上,有時候證據(jù)并非是查出來的。而是……”長孫無忌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案上,寫下了一個字——“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