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一愣,很快便想了起來,拱手應道:“張景……自那次見過潘將軍過后,倒是安分了許多。”
他頓了頓,又說,“屬下見他近日里總是與一個公子哥混在一起,兩人不是去酒樓喝酒,便是往勾欄里鉆,想必那人也是個狐朋狗友。”
“哦?”周昭文挑眉,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潘洪那下馬威,倒是把他嚇破了膽?”
“看他整日醉醺醺的,倒是沒再鬧出什么動靜。”陸行低聲應道。
周昭文聞言,頓時開懷大笑起來,靠在躺椅上,指尖敲了敲扶手,語氣里滿是得意:
“一個鄉野郎中,也敢在京城地界耍威風?張景你就不用再盯著了,讓你弟去接手吧。”
不等陸行回答,他便揮了揮手,示意陸行退下。
周昭文望著窗外漸沉的暮色,眼神里盡是輕蔑,像是在看一只可笑的螻蟻。
……
看著那三個走路帶風的人因為秦河的一句醉話停住了腳步,
尤其是看到領頭的中年人夾著一絲冷酷的笑容時,張景的心毫不意外地跳了起來。
雖說秦河調戲的那女子樣貌的確還算不錯,但是個正常人都能看得出來——
那女人即便不是那中年人的正妻,至少也得是個二房了吧?
其實從第一眼看到他們從馬車上下來時,張景就察覺到這些人不簡單,生怕招惹到了對方。
可偏偏就是怕什么來什么,眼下真的要出問題了……
張景的臉上頓時浮出一絲苦笑,轉頭看了秦河一眼,心想這小子不會是故意的吧?
但顯然并不是,因為秦河這時候已經在張景的肩上甜甜的睡了過去,一身酒氣,連眼皮子眨都沒眨一下。
張景在心里將他的祖宗十八代飛速地罵了一遍,
隨即對著朝他緩緩走來的那位中年人誠懇地說道:“實在對不起,我朋友喝多了,盡說胡話。”
聽到這話,那中年人眼睛頓時瞇了起來,他的目光在張景身上停頓了半晌,忽地笑了起來。
但他沒說什么,只是轉過身,摟起身邊那女人的腰肢,緩緩往怡紅院二樓進去。
二人身后的曹絕卻是沒有即刻跟上去,表情有些奇怪,深深地看了眼扶著醉漢的張景,眼神中像是警告,又似乎是……提醒?
張景沒有往深處想,此時他緩緩松了一口氣,心想總算是沒有惹出什么大麻煩來。
可緊接著,他才明白了曹絕為何要用那種帶著些憐憫和提醒的目光看著自己,
才明白自己剛剛心里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居然真的以為這些京城的大人物這么容易打發。
“把那個醉鬼扔到糞坑里去,再喂他幾口屎漱漱口。”
被中年人摟著的女子冷冰冰地扔下這句話來,隨即頭也不回地朝里面走去。
聽到這句話,張景怔愣住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么。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是因為一句醉話,對方就要如此報復么?何況自己不是已經道過歉了嗎?
更關鍵的是,他絲毫不覺得那個女人冰冷的話語是個玩笑話,反倒像是對某些人下達的指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