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磊聞言,臉上頓時微微一怔,抿了抿嘴,再沒開口。
張景見狀,意識到自己怕是說錯了什么話,急忙撇開話頭:“沈兄,我方才見你從側門而入,莫不是剛從哪位大人府上看診歸來?”
果不其然,沈小磊是個心性單純的主兒,聽到張景的問題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張兄,你當真是第一天來這太醫院?竟不知外院醫師根本沒什么出診的機會?尤其是咱們這種掛名醫師,所謂掛名,不過是掛個名頭、入個典籍罷了。”
“什么?”
張景瞳孔驟縮——沈小磊所言實在令他始料未及。
“難道只有內院醫師才有資格出診?”張景很是不解,“那能忙得過來嗎?”
“不知道,”沈小磊聳了聳肩,“想必是那些權貴官宦嫌外院醫者醫術不精,但凡染病都是指名要內院醫師看診。即使一些外院大夫能出診,也不過是跟著內院醫師打打下手而已。”
“這么說,像我們這種在外院掛名的醫師,根本沒機會去那些官員府上行醫問診了?”張景面色凝重,眼神中透著一絲憂慮。
沈小磊點了點頭:“是這樣,不過……你為何非要去官員府上行診?”
“若是真想出診,去外頭隨便尋個醫館入職便是。他們若得知你是太醫院的醫師,開出的報酬必定十分優厚。”
“哦?”張景眉毛一挑,“既已入了太醫院,竟還能兼事其他醫館?”
“不錯!”沈小磊圓胖的面頰上露出鄭重神色,“張兄有所不知,許多寒門醫師窮其半生才謀得太醫院外院一職,自知內院門檻高不可攀,便掛著這名頭游走江湖,到了哪里都會被高看一眼。”
話音落下,他又頗為神秘地瞥了張景一眼,眼神忽然變得意味深長,湊近過去小聲說道:
“張兄可知,如你我這般年紀輕輕便踏入太醫院門檻的,背后哪一個不是家中非富即貴?”
“至于那些內院的年輕子弟,那就更了不得了——哪個不是早早拜了內院名醫為師,靠著這層門路才快速進了內院。”
“所以在咱們太醫院有一句黑話,叫做——外院靠財,內院靠拜。”
聽完這番話,張景才對太醫院的具體情形有了清晰的認知。
他暗自思忖片刻,又挑眉看向沈小磊,問道:“那你呢?是否也在別的醫館謀了差事?”
“那是自然,并且如今我這邊的差事還交由你接手了,更是清閑了許多。”沈小磊笑呵呵道,忽然抬頭望向天際,面色微變。
“壞了!我得趕緊去把醫箱帶上前去醫館了!”
說完,他便迅速轉動著壯碩的身軀,背著身沖張景揮了揮手,口中念叨著:“張兄,改日再敘!”
張景也是笑著揮了揮手,此時才忽然發覺,和沈小磊這種自帶喜感的人交談,心中那點兒郁結竟在不知不覺間一掃而空了。
他接著將那些藥材分門別類、歸納齊整,同時心中也在默默思忖起來——
他斷不會如沈小磊所言,前往其他醫館坐診,此舉與他的目標毫無幫助。
可眼下僅在外院掛名擔任醫師,于他的復仇大計同樣毫無裨益。
若想借朝堂紛爭扳倒二皇子,張景必須一鼓作氣躋身內院,成為能自由出入達官顯貴府邸問診的大夫,如此方能伺機搜集二皇子的罪證。
思考到此處,張景忽然想起昨日白婧與黃院丞所說的內院考核,想來只要在那考核中通過,便是能順利進入內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