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小姑娘時雖是這么說,但江南嶠心里其實也還沒有完全消化這件事,倒不是對初舞臺的曲目分配有什么意見,而是對“初舞臺”這個詞本身生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感觸。
他沒想到會這么快就發展到這個環節,畢竟他先前還覺得上島這件事于他而言很遙遠,可自從拿到曲目安排的那一刻起,仿佛舞臺就已經在前方等待著他了。
不過突然也是好的,至少讓人沒有空閑想東想西。接到曲目安排后,四人便正式開始練習。
衛恒有過出道經歷,夏時昳則是專業舞擔,這首歌對他倆來說都很輕松,但對于江南嶠和賀新朗而言,難度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不過江南嶠骨子里帶著學霸的基因,學什么都快,再加上平時喜歡運動,肢體協調程度高,男團舞蹈對他而言竟意外得沒那么困難。
賀新朗就不太順利了,在曲校里練的說學逗唱都是嘴皮子功夫,四肢就實在是難馴服了點。為了彌補他的表現,衛恒提議把歌詞里不長的一段rap給他來唱,也算是本門知識的另類運用。
再加上有夏時昳這位專業舞蹈老師在,他們白嫖了不少私教課,倒還真的一點一點進步了不少。
訓練的日子過得飛快,江南嶠中途抽時間回了趟學校,處理了一些課業上的事。
他之前上課勤,前三年就把大學期間的所有課程都修完了,距離畢業設計啟動還有一段時間,因此后續的這段日子,暫時不在學校也沒什么太大的影響。
自從那天晚上的語音過后,導師同他冷戰至今。但他的決定并不是一時沖動,也不想再做額外的解釋,索性跟導師一樣,無限期放置了此事。反正導師不來找他干活,他倒樂得清閑。
夏時昳說他“破釜沉舟”,其實也并非完全如此,剛剛二十歲的半大小子,年少氣盛是不假,可又哪能一下子看清前方每一條岔路通往的方向?不過是命運將他推到這個路口罷了。
盡管心理上還沒完全做好準備,但行動上已經等不及了。不久后,江南嶠按照節目組的安排,帶著一點簡單的行李,坐上了去往正式錄制基地的飛機。
節目錄制地點坐落在一座南方小島上,島名喚作“朝曦嶼”,取“清晨陽光”之意,聽著還挺浪漫。
飛機起飛時,江南嶠透過舷窗向外望,看著腳下的城市變得越來越小,直至徹底消失在視線里。
雖然“上節目”這件事于他而言依然像隔了一層玻璃的幻夢,但他能真實感受到的是,從這一刻起,一切現實的痛苦與壓抑都被拋諸腦后,他真如同夢里一般任性遠走,仿佛一場肆無忌憚、不計后果的奔逃。
同行的依然是申城分部那二十來個練習生,有不少來自有名有姓的娛樂公司,大多數都有經紀人來送行,唯獨他們的臨時小分隊依然是四個人互相作伴,有三個話癆在,一路上倒也熱熱鬧鬧。
快降落時,夏時昳提醒大家整理儀容,賀新朗對此頗為不解,便聽對方解釋道:“朝曦嶼的機場已經有好多站姐和代拍在蹲著了,到時候咱們一下飛機,他們管你是誰,舉著相機就是‘咔咔’一頓拍。”
“不是吧,上百個人呢,”賀新朗對此感到不可思議,“認都認不全,還拍?”
“你以為他們拍你是為了認識你啊?”衛恒嗤笑一聲,“拍得正常就算了,萬一拍到什么丑照,掛上論壇就是一頓嘲,知道什么叫未紅先黑么?”
“……靠,”賀新朗對網絡的單純認知再一次受到了不小的沖擊,“這就是選秀么?”
于是最后連賀新朗這個直男中的直男都開始對著鏡子擺弄發型了,偽直男江南嶠卻依然無動于衷,口罩一戴,誰都不愛。
落地之后,機場里果然挺熱鬧。一起從申城過來的二十來個練習生,有不少是大公司的回鍋肉,本身是自帶著粉絲基礎的,甚至還有真愛粉千里迢迢地趕到朝曦嶼來,手里舉著應援物,熱情洋溢地迎接愛豆上島。
不過節目組有嚴禁私聯的規定,選手們被工作人員牢牢地保護好,連手都不敢沖粉絲們揮一下。
粉絲們倒是很善解人意,深知自家愛豆的苦衷,即使得不到回應,也依舊群情激奮,大聲沖著他們喊話,為他們加油鼓勁。
衛恒目睹著機場里的火熱場景,不禁眼泛酸意,轉過頭拍了拍江南嶠的肩膀:“哥去了兩檔選秀,也從來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看來咱們小分隊的未來,只能寄托在忙內身上了。”
“別這么悲觀嘛,”夏時昳跟著笑道,“說不定等初舞臺一播出,立刻就有粉絲上島來蹲你了呢。”
“你說她們會喜歡廢物么?”賀新朗說,“但是廢物會說相聲。”
這話把其他三人都逗笑了,江南嶠原本正不知道該怎么回他們的話,聽了這句,便接道:“各花入各眼。”
零零星星的快門聲中,一行人走出航站樓,坐上了節目組的大巴。
大巴環島而行,沿途皆是海景。這會兒正值晚秋,申城滿街的梧桐樹都已泛黃,朝曦嶼卻依舊仿若盛夏,一路金沙綠樹,碧海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