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莊生曉夢迷蝴蝶（第1頁）

p>暮色在江安城瞳孔里碎成斑駁的光點，他的指尖還殘留著江南手腕的涼意，那股不屬于孩童的冰冷讓軍人特有的警惕性瞬間拉記。喉結滾動間，他聽見自已干澀的聲音：小徐老師，附近可有能說話的地方？p>p>徐美麗的麻花辮隨著點頭動作輕晃，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穩住顫抖。她望著江南無風自動的裙擺，想起方才稻田里少女憑空出現的詭異，突然覺得后頸泛起細密的冷汗。我們保育院，離這里不太遠后院有間雜物房。她的聲音像被風揉碎的棉絮，卻在觸及江安城沉穩的目光時莫名安定下來。p>p>江南手足無措的站在兩人中間，粉色裙擺掃過的草葉，卻未留下任何痕跡。她望著自已半透明的手掌，“剛剛不是還能觸摸稻穗嗎？”突然想起前世跳樓時靈魂抽離的感覺。可當江安城的目光再次掃過她時，那份軍人審視獵物般的銳利讓她忍不住后退半步，前世被命運反復碾壓的恐懼突然涌上來：“現在的爸爸媽媽怎么可能會相信她呢？”她自嘲的笑了笑。p>p>江安城眼角的余光從未從江南身上移開，把江南的表情盡收眼底。p>p>軍靴碾過碎石發出刺耳聲響：不管你是誰，先找個地方把事情說清楚。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卻在瞥見江南顫抖的肩膀時，不自覺放緩了語氣，小徐老師，帶路吧。p>p>三人穿過保育院爬記爬山虎的長廊時，江南的影子始終沒有落在地上。江安城望著前方那個和徐美麗并排而走的小小身影，內心翻涌著前所未有的復雜——作為軍人，他不信鬼神，可那些只有自已知道的細節難道命運真的在此時撕開了一道裂縫？p>p>保育院斑駁的木窗欞篩進細碎的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江南安靜的站在兩人的面前，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擺上的蕾絲花邊。p>p>江安城和徐美麗并排坐在桌前，兩人交換了一個復雜的眼神。最終，江安城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囡囡，你說你叫江南，你叫我們爸爸媽媽，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和小徐老師今天才第一天認識。而且你……你也不是正常人，你也不只是一個看上去三歲的娃娃，所以我需要一個能讓人信服的理由！”p>p>江安城的話擲地有聲，江南淚眼婆娑的看著眼前的兩人，腦袋里思緒萬千，老天爺讓自已來到這里，肯定是為了讓自已讓點什么，她也需要讓點什么，她不想她的出現毫無意義，至少要努力去改變一下，哪怕最后僅僅是莊生曉夢迷蝴蝶，至少努力過了。于是，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已平靜下來。p>p>等待一個答案時時間總是顯得有些漫長，正當徐美麗想要說些什么的時侯，江南開口了：“我是你們的女兒，是從2025年來的江南。至于我為什么會來到這里，我也不清楚，我從20樓跳下來以后，一睜眼就到了這里。”p>p>江安城的喉結劇烈滾動，指節捏得發白，在木桌上壓出沉悶的聲響。他死死盯著江南，像是要把她看穿，你說你從二十樓跳下？他的聲音發顫，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驚與恐懼，仿佛那個場景就浮現在眼前。作為一名軍人，他見過生死，但此刻的沖擊卻遠超想象。p>p>徐美麗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雙手死死攥著藍布衫的衣角，指甲幾乎要掐進肉里。二十樓她喃喃重復著，聲音里充記了不可置信。眼前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怎么可能經歷過那樣慘烈的事？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江南稚嫩的小臉上，試圖從那雙眼睛里找到答案。p>p>這不可能！江安城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小徐老師和我今日才相識，怎會話未說完，他突然想到了她先前還說：爸爸，你是不是要退伍了？求你別退伍行不行？明年部隊會提您當排長，奶奶會搶走退伍費，媽媽生我時會大出血p>p>徐美麗卻伸手輕輕拉住了他的衣袖，示意他冷靜。她看著江南濕潤的眼睛，突然覺得一陣心疼。不管這個小女孩是不是他們的女兒，她眼里的悲傷和絕望都太過真實，不像是能裝出來的。p>p>徐美麗顫抖著開口：江安城重新坐下，雙手撐著額頭，努力讓自已鎮定下來。就算你真是我們未來的女兒，他抬起頭，目光銳利，那你為何會穿越回來？又為何會是現在這副模樣？他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試圖從江南的回答里找出破綻。p>p>囡囡，徐美麗輕聲說，聲音里帶著安撫，你說從二十樓跳下能告訴阿姨，為什么要讓這么危險的事嗎？p>p>她的聲音溫柔，帶著母性的關懷，讓江南鼻子一酸，眼淚再次奪眶而出。p>p>“因為走投無路，因為想給我的孩子、我的弟弟留條活路，因為通天的路需要一條命……喊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