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傷哪了?”李恪聲音沉得嚇人,一把扶住踉蹌報信的少年。
“頭…頭上破了…血糊了半邊臉…工友抬回來了…牛車散了架,豬油潑了一地,花材全踩爛了…”少年指著門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一股冰冷的怒意直沖李恪頭頂。王老財!租金占不到便宜,告狀沒成功,竟直接砸車打人斷原料!這是要絕他的生路!
“好!好得很!”李恪怒極反笑,眼中燃著冰焰,“斷我原料?那就讓你看看,斷了原料,我工坊照樣轉!還得讓你連本帶利吐出來!”
他猛地轉身,聲如金鐵砸進每個人耳朵:“所有人聽著!原料被惡人斷了!但工坊一天不停!肥皂、香水、酒水,照做!沒豬油?庫里的油渣、羊油、菜籽油頂上!沒鮮花?曬干的野菊、干茉莉拿出來蒸!辦法總比困難多!計件工錢,照發!”
恐慌剛在流民眼中浮起,就被“工錢照發”四個字狠狠摁了下去。短暫的騷動化作同仇敵愾的凝重——飯碗被砸,誰能忍?
“王老財的人還在城外!下次肯定還來!”長孫沖急得直跺腳。
“來?”李恪冷笑,“就怕他不來!石頭!”他朝那日搓百塊肥皂的壯漢吼道,“挑二十個力氣大、膽氣壯的兄弟!從今天起,你們就是工坊‘扁擔護衛隊’!每人配根最結實的扁擔!再有人敢動咱的車,給我照死里打!打跑一個,賞二十文!傷了,工坊治!有事,程國公頂著!”
程咬金的名頭就是虎皮。石頭等漢子眼睛放光:二十文!還能名正言順揍人?胸脯拍得震天響:“郎君放心!誰敢動咱的車,俺們叫他爬著回去!”
一支手持嶄新扁擔、膀大腰圓的護衛隊火速成立。當裝載替代原料的牛車再次出城,護衛隊員左右隨行,眼神兇悍如刀,架勢比押糧的府兵還嚇人。
回程路過小樹林,王老財豢養的潑皮果然跳了出來,揮舞著木棍罵咧咧撲向牛車。
“兄弟們!賞錢到!”石頭一聲暴吼如虎嘯山林!
二十根扁擔帶著撕裂空氣的風聲劈頭蓋臉砸下!憋著飯碗被砸惡氣的漢子們下手又準又狠,“噗噗”悶響伴著潑皮殺豬般的嚎叫炸開:
“哎喲娘咧!”
“腿!我的腿!”
“爺爺饒命啊!”
潑皮平日欺負老實人還行,遇上這群紅了眼、有“兵器”、還盼著賞錢的壯漢,瞬間哭爹喊娘,抱頭鼠竄。護衛隊追打半里地,吼聲震得樹葉簌簌:“狗東西!再來!腿打折!”
潑皮們連滾帶爬逃回城,對著驚怒的王老財哭喪:“老爺!那群流民瘋了!扁擔舞得跟風車似的!會功夫啊!”
運輸線暫時穩住,長孫沖捏著新賬本卻愁眉不展:“恪哥,不行啊!護衛賞錢、繞路耗時、油渣干花成本也高…這運費快趕上原料錢了!”
“成本?”李恪眼神一凝,抓過賬本。運輸損耗和支出果然成了吞金巨獸。他手指敲著桌面,片刻后猛地起身:“備馬!找老程!”
程咬金正在校場看家將操練,聽李恪隱去打架細節只提運輸艱難(重點在駑馬),大咧咧一揮手:“幾匹馱貨的老馬?小事一樁!兵部剛汰換一批,按廢鐵價!俺老程托人打個招呼!”
李恪要的就是這個!立刻帶長孫沖撲向兵部馬場。看著那些雖瘦削卻骨架高大、眼神溫順的退役戰馬,李恪如獲至寶。當場拍板,二十匹全要。
回工坊,李恪火速召來工匠:“改裝!把這些馬配上咱的板車!加固車軸!加寬車板!調好車轅!以后,這就是‘恪記物流’的馬車隊!”
長孫沖騎上一匹最矮瘦的老馬,那馬慢悠悠晃了兩步,他苦著臉:“恪哥…這馬…看著沒二兩肉,真行?”
“瘦?骨架在!拉貨比牛快!”李恪信心十足,“省時、減損、多運,省下的都是錢!這叫優化物流!成本至少砍半!”他心中算盤噼啪作響,省下的銅錢仿佛已在叮當碰撞。
外部威脅暫消,運輸瓶頸打通,李恪目光如炬,死死盯住工坊內部——效率!必須榨干每一分潛力!
他扎進制皂區。只見流民們費力地將滾燙皂液從大鍋舀進沉重木桶,再兩人抬起,小心翼翼挪到幾十步外的成型區倒模,費力費時還極易燙傷。
“太慢!太險!”李恪皺眉繞行,目光掃過熔油灶臺和成型區,忽地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