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軋過積雪未消的街面,碾碎冰碴的聲響混著北風呼嘯。
余佑瑤絞著帕子沉吟半晌,眼尾余光掃過車窗外的巷墻。
末了,她長吁了口氣:“嫂嫂當真問住我了,我一個姑娘家,與他們兩個郎君又沒什么往來,哪里能分得出誰高誰低呢?”
姜隱膝頭熟睡的宣哥兒動了動,她忙將狐裘掖緊了些。
“也是。”她笑著,微微側頭睨了她一眼,又問,“那若只是從相貌來誰,誰更入你的眼?”
這個問題,讓余佑瑤沉默了好一會兒,耳尖泛起薄紅。
姜隱也不急著追問,只是帶著三分笑意看著她。
片刻工夫之后,余佑瑤突然開了口:“若瞧外貌,他們二人也截然不同,就好似一個文官,一個武官,難分伯仲,反正我也說不好。”
聽了這話,姜隱便心里有素了,至少她對姚玉林的第一印象不差,若當真招贅了他,興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其實自己同余佑安提過她的婚事,這個妹妹素來被太夫人和余佑安護著,著實有些不知世道險惡,若是嫁了出去,保不齊會被夫家欺負了去。
所以她曾提議,招個贅婿,將余佑瑤留在府里,哪怕男方家世差些,有他們看著,就不必擔心她受欺負。
左右余佑安不怕分家產,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現如今他們就按著這個目標找,所以姚玉林今次倒也不必硬要得了前三甲,只上了榜便好。
之后的幾日,姜隱和余佑安在家閉門不出。
林氏那邊何林也親自去看過了,說是林氏有些瘋癲的模樣,姜隱便托了柳先生去看了看,想著她若真瘋了,侯府多養個人也沒什么,就養到她老死吧。
柳先生看了之后,沉吟半響,只道:“她思慮過重,將自己困住了,想要好起來,只能靠她自己。”
姜隱聽罷,只讓柳先生為柳氏開了藥,吩咐丫鬟每日煎了喂她服用,其他的,正如柳先生所言,得靠她自己了。
到了正月十二這天,余佑安開始著手為姜隱和宣哥兒制花燈,待十五元宵之時,上街湊熱鬧去。
屋外飄著鵝毛大雪,屋里頭燒著火龍,還燃著火盆,姜隱和宣哥兒就坐在旁邊看著,看著余佑安握著竹蔑扎著燈架,她時不時地搭把手替他遞個東西什么的。
慢慢地,一個燈籠在他手中展現雛形,是個小兔子的模樣。
“父親扎的是兔子燈。”宣哥兒高興地在一旁拍手。
此時,芳云從外頭進來,向著兩人行了一禮,道:“少夫人,興安伯府那邊派人請您即刻過去一趟。”
姜隱將將遞過東西去的手一頓,抬頭與余佑安對視了一眼,兩人心領神會。
“好,我這便去。”她將手里的東西又往前送了送,余佑安接過放在桌上,與她一同起身。
“母親要去哪兒?宣哥兒也要去。”宣哥兒仰頭看著她。他能聽出來姜隱要出門,但他不知道興安伯府是哪里。
余佑安笑笑,一把將他抱了起來:“母親有事,父親陪你。”說罷,便沖她使了個眼色,抱著人出去了。
姜隱只披了件大氅,捧了個手爐就帶著芳云匆匆離了府。
進了興安伯府,胡氏已等在垂花門邊,一見著她,就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急步往后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