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隱正思忖著如何應對燕夫人的糾纏時,耳畔突然傳來一道陰惻惻的問詢聲,激得她脊背竄起一股涼意。
她急忙轉身,險些碰翻案上酒盞,只見慎王趙盛一手端杯,一手執壺,笑看著自己,燭火映照著他的臉龐晦暗不明,瞧得她心里直打鼓。
她屈膝行禮回話:“孩子坐不住,鬧著到外頭玩去了,還請殿下,兩位夫人恕罪。”
燕夫人聞言,轉頭看向殿外:“哦,在外頭,那不如叫他進來,往后咱們要多走動,先讓兩個孩子認認臉。”
姜隱袖中帕子已攥出褶皺,心中冷笑著。燕夫人的孩子小的人和物都分辨不出來,還認什么臉。
再說了,且不論兩個孩子的身份,只趙盛的身份擺在那里,他們走動會多才怪。
“宣哥兒被我們寵壞了,頑劣得很,這時候正在興頭上,怕是不肯進來,待晚些,定帶他向殿下和夫人請安。”姜隱笑道。
若他們還記得自己的身份,自然不會與一個孩子過不去。
“也是,孩子都貪玩,咱們也不能拘著他,由著他去吧。”茹夫人笑瞇瞇地側頭說著,鬢間金步搖隨著動作輕晃,“殿下,您說是嗎?”
趙盛的目光掃過茹夫人,眼神實在稱不上和善。
姜隱覺得茹夫人與趙盛之間的氣氛有些怪。
“殿下,夫人。”余佑安走了回來,沖著趙盛抱拳作揖,言行間不動聲色地將妻子護在了身后。
趙盛轉過視線,上下打量了余佑安一眼,含笑道:“余侯怎舍下拋下嬌妻獨自在此,這我可得好好說說你了。”
余佑安笑了笑:“殿下教訓的是,拙荊膽怯,又貌美,微臣確實不該放她獨自在此。”
姜隱聞言,不由輕撞了撞他,惹得他含笑默默而視。
茹夫人滿眼溫情地看著兩人的舉動,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反倒是一旁的燕夫人,眼神冰冷,姜隱察覺,不由看去。
兩人的視線剛剛撞上,外頭突然傳來疾呼聲:“有刺客,來人,抓刺客。”
聽著外頭刀劍撞擊的聲音,姜隱還未回神,余佑安已如離弦之箭沖出了殿去,她來不及細想,跟著追了出去。
外頭亂作一團,侍衛一手持刀,一手持火把,人成隊,如火龍穿梭在庭院中,將假山怪石照得鬼影幢幢。
余佑安就站在殿門外,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快步疾走的眾人。
“宣哥兒呢,芳云呢。”姜隱沖了出來,一把攥住他的衣袖,急忙問道。
余佑安皺眉,目光陰沉地巡視著四周:“沒瞧見。但你放心,芳云有分寸的,你別急。”
“刺客呢?”趙盛負手踱步而來,繡著金絲祥云紋樣的靴鞋碾過數片花瓣,站于余佑安身側,“哪里來的刺客?”
一個侍衛上前單膝跪地,埋首道:“回殿下,方才有人從后院潛入,殺了兩名護衛,還請殿下暫避此處,待屬下等將人抓住,再來復命。”
趙盛不語,只是揮了揮手,那侍衛領命起身,又混入尋找刺客的隊伍之中。
鎧甲兵器在行進間撞擊發出的聲響,驚起了檐角上棲著的寒鴉,撲棱著翅膀嘎嘎地叫喚著,令姜隱心中越發不安。
“諸位請先入殿,他們查他們的,咱們喝咱們的,請吧。”趙盛回身,看向后方站著的眾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