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后院正廳內,檀木雕花屏風上映著幾道搖曳的人影。
余佑安踏著青石階進來時,姜隱正抱著宣哥兒站在廊下,馬面裙上繡著的銀絲海棠被日光映得粼粼生光。
對于余佑安突然出現在姜家,姜隱并不扭捏,認定他就是為了自己而言,畢竟他也不是那種放著自己妻兒不管,為了旁人之事上心的人。
他一見到姜隱,便露出了笑容,看得姜海和秦度幾人皆是一怔。
要知余佑安也來過姜家幾回,可不曾見過如今日這樣的好臉色。
“夫人抱著他做什么,仔細手酸,讓他自個兒玩去吧。”余佑安徑直將宣哥兒從她懷里抱了出來,指尖若有若無地擦過她的腕間。
宣哥兒一落了地,就蹬著藕節似的小腿要往院中跑,但門檻太高,粉團似的小人兒手只得手腳并用地往上爬,逗得眾人直樂呵。
芳云幫了宣哥兒一把,而后與翠兒一道跟著他往院子玩去了。
眾人都夸他可愛聰明,連姜雪都忍不住看看院中的人兒,再瞧瞧自己懷里睡得香甜的兒子,希望她的玉哥兒長大了也能跟宣哥兒一樣可愛。
姜海捻著胡須吩咐柳氏擺席,一邊領著眾人在廳內入座,看著心情很好的模樣。
姜隱看向余佑安,好奇地挑眉,而他只是沖自己眨了眨眼。
柳氏忙吩咐了一聲,這邊看著余佑安與姜海在上首入座,這才期期艾艾地在右邊下首位坐了下來。
“侯爺今日能過來,我著實安心不少,趙嬤嬤那個老貨手腳不干凈,得虧侯爺心善饒她一命?!?/p>
余佑安聞言,佯裝出不悅的神色,看向柳氏。
“岳母是不知,軍機處前幾日才丟了份布防圖,不知因此死了多少人。本侯府中難免有些機要物件,那老貨若是隨意拿去扔了事小,就怕她勾結了外人?!?/p>
說著,他看著姜海,語重心長道:“岳丈定然曉得泄露機密那是株連九族的大罪,稍有不慎,屆時咱們在場的誰都跑不了?!?/p>
姜海連連點頭,對著柳氏拍桌道:“我早便同你說過,那老婆子太過猖狂,你早就該治她,偏生你念著她的老臉,還不忍動手?!?/p>
姜隱把玩著腰間的禁步,鎏金穗子在指尖繞過一圈又一圈,目光在對面的三人之間流連。
柳氏聽著姜海的責難不敢吭聲,只垂著腦袋聽著,末了點點頭。
一旁的姜雪看在眼里,竟也是未吱一聲,甚至連瞧都沒瞧柳氏一眼。
再看旁邊的秦度,目光炯炯地看著上首的兩人,竟還連連點頭。
姜隱撇撇嘴,人家不吭聲,她自然也不會做出頭鳥。再說了,趙嬤嬤本來就是柳氏特意放在姜隱身邊的,這罵她挨得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