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蓉的瞳孔微微收縮,指尖不自覺捏緊了酒杯邊緣,“若真如你所說,倒也算得上圓滿結局。”
宴會廳西南角的圓桌旁,唐心怡正用手帕擦拭著骨瓷杯沿,鄭栗煩躁地扯著披肩流蘇。
周遭三米內仿佛形成了真空地帶,偶爾飄來的窺視目光都帶著欲言又止的尷尬。
方才葉子清當眾甩臉色的場景,讓在場賓客都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早知這么憋屈,就該讓司機掉頭回去!”鄭栗將銀叉重重拍在餐巾上,水晶吊燈折射的光斑在她緊繃的側臉跳動。
方濤單手支著下巴,茶色鏡片后的目光穿過攢動的人頭,落在主桌鎏金雕花的壽字屏風上。
“錯過今晚,你們才會后悔到睡不著覺。”他屈指輕叩桌面,沉悶的敲擊聲與心跳頻率詭異地重疊。
唐心怡和鄭栗交換了個驚疑的眼神,這個素日里插科打諢的男人,此刻周身散發著捕獵前的危險氣息。
門口禮官突然拔高的聲調刺破喧鬧:“紅梅山莊梅夫人到!賀葉老福壽綿長!”
方濤后仰靠在椅背上,喉間溢出一聲短促的冷笑。唐心怡敏銳注意到,主座上的葉明遠正將翡翠扳指轉了第三圈,青瓷茶盞泛起的水紋暴露了他剎那的失態。
滿場私語如潮水漫涌:
“聽說那位梅夫人在地下玩場坐莊時,單憑聲音就能讓玩徒押上全部身家。”
“去年查封的百樂門夜總會,幕后金主不就是……”
“快看!她裙擺上的紅梅在動!”
薄紗掩面的身影曳著三米長的織錦披帛款款而行,金線刺繡的臘梅隨著步伐時隱時現。
鄭栗倒抽冷氣抓緊唐心怡手腕,她們終于明白為何傳言說見過梅夫人真容的男人,十有八九會患上相思病,那截裸露的雪白后頸,已足夠讓在場半數男士忘記呼吸。
宴會廳的空氣驟然凝固,數百道目光如聚光燈般鎖定那道緋色身影。雪色輕紗下隱約可見的輪廓,讓在場名媛精心修飾的妝容黯然失色。
王蓉無意識地將鉆石項鏈往衣領里藏了藏,唐心怡則被梅夫人行走時裙擺蕩開的弧度攝住心神,那抹優雅仿佛淬煉了三十年的窖藏紅酒,年輕姑娘們艷麗的青春在她面前成了寡淡的糖水。
葉明遠指節發白地按住鎏金扶手,昨日電話里溫順的應答猶在耳畔:“您放心,我整日都不會踏出山莊半步。”
此刻梅夫人眼尾的冷光卻像淬毒的銀針,將他虛偽的鎮定扎得千瘡百孔。
“葉老福壽安康。”梅婉婷的聲音清冷如檐角風鈴,卻在尾音陡然轉調,“您猜我備了什么壽禮?”
纖指挑開面紗的剎那,滿場倒抽冷氣,那張臉美得近乎妖異,左眼尾三顆朱砂痣連成滴血的梅枝。
主桌傳來瓷器碎裂聲,葉明遠的翡翠扳指在青磚上迸成三瓣。梅夫人踩著滿地翠色逼近舞臺,金線繡鞋碾過玉碎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