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我這趟專程來深市找您。”王興源從袖中掏出繡著云紋的手帕擦汗,“聽說今天古玩街有大集才順道過來,沒成想正撞見您。”
方濤眉峰微挑:“為了那塊破銅牌?”
“正是!”王興源兩眼放光,“我有個藏友聽說鳳城的事,托我問您是否愿意割愛?”他刻意壓低聲音,“價格絕對讓您滿意。”
方濤摸著下巴暗喜。那令牌的靈氣早被他吸了個精光,留著也是廢鐵。想到家里嗷嗷待哺的奶娃,這筆買賣簡直雪中送炭。
“看在您老追到深市的份上。”他故意拖長尾音,“不過得等我去省城時捎過去。”
“您要去省城?”老者詫異地扶了扶圓框眼鏡。
“有個中醫擂臺賽。”方濤隨手撥弄著唐瑞景鬢邊的碎發,“忘了說,我正經行當是醫生。”
王興源倒吸涼氣,拱手道:“先生這般年紀就身兼數藝,將來必成一代宗師。”
“得了,您老別捧殺我。”方濤笑著擺手,忽然瞥見古董店門口探頭探腦的身影,“那對鎮紙……”
“不過是尋常頑石。”方濤突然提高嗓門,“要真藏著寶貝,還能逃過您這雙火眼金睛?”
老者會意地捋須而笑,目送兩人消失在街角。店內,木大師和朱元凌扒著門框面面相覷,堂堂古玩泰斗竟對這毛頭小子執晚輩禮,這畫面比看見唐三彩開口說話還驚悚。
古玩街的青石板路上回響著朱砂色燈籠的碎影,王興源拂袖轉身時,茶盞里蒸騰的熱氣還未散盡。
“剛剛那位,莫非是琉璃廠口口相傳的方三爺?”朱元凌攥著黃銅鎮紙的手指節發白。
王興源駐足在紫檀雕花門框前,蒼老的眼眸映著廊下雀鳥金籠的碎光:“老夫鑒寶四十載,唯有方先生能讓這雙招子看走眼。”
他冷笑一聲,鎏金拐杖磕在門檻上發出脆響,“敢在真佛面前耍木魚,活該折了金蟾蜍。”
待蒼老身影消失在垂花門后,博古架前三人如同被定格的皮影。
木大師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手中把玩的蜜蠟手串“啪嗒”散落滿地。
“我的鎮宮之寶啊!”朱元凌撕心裂肺的哀嚎驚飛檐下麻雀時,方濤的越野車已穿過三孔石橋。副駕上的唐瑞景望著后視鏡里漸遠的牌樓,忍不住扯了扯安全帶。
“那幅張大千仿作……”她話未說完,后座傳來窸窣的宣紙摩擦聲。
方濤單手轉著方向盤,另一只手從帆布包里摸出塊芝麻糖:“贗品是餌,真正咬鉤的是那對青田凍。”
見女明星茫然眨眼,他笑著指指儀表盤上的電子掛歷,“就像你上個月在慈善拍賣會,用清代官窯粉彩碗換了件宋代影青瓷盞托?”
唐瑞景恍然輕呼,耳垂上的翡翠墜子晃出綠瑩瑩的光:“原來你早看出那對鎮紙暗藏玄機!”
“噓!”方濤忽然壓低聲音,“這事兒可比你想象得有趣。”他看了眼導航顯示的唐氏集團大廈圖標,嘴角揚起狡黠的弧度。
暮色漸濃時,唐心怡倚著玄關處的琺瑯彩瓷瓶,看某人抱著牛皮紙包裹沖進電梯。鄭栗舉著剛拆封的燕窩禮盒湊過來:“聽說他今天對著唐小姐的鎖骨施了半小時針?”
“或許該建議唐小姐穿高領毛衣。”唐心怡摩挲著青花瓷冰裂紋,忽然發現博古架最上層空著的紅木底座,那里原本擺著祖父留下的歙硯。
“呵,那人眼神有問題吧!”
唐心怡攥緊手中的茶杯,瓷杯在桌面磕出清脆聲響。鄭栗噗嗤笑出聲,托著腮幫揶揄:“莫不是心里泛酸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