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你屁事。”肖云嘴上硬撐,身體卻誠實地又退半步,“老子家事輪得到外人說三道四?”
“本來確實不關我事。”方濤突然笑了,笑意未達眼底,“可你撒潑的樣子實在倒胃口。”
“還狡辯什么?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方濤目光如炬,每說半句就逼近半步:
“爹媽把你拉扯大,不圖你盡孝道,可你倒好,把他們當提款機使,昨天兩千今天五千,這餐館是你家開的印鈔廠?”
肖云被逼得連連后退,后腰抵在油膩的餐桌上退無可退。
圍觀群眾頻頻點頭,幾個老顧客更是拍著桌子叫好:“當兒子的怎么能這么糟踐爹媽?這根本是忤逆天倫。”
后廚傳來老肖沙啞的嘆息:“但凡不順著他就鬧騰,這孽障自己作還不夠,竟找社會混子來砸場子。”
案板旁的王姨紅著眼眶擦桌,手里的抹布擰得死緊。
方濤冷笑出聲:“就這德行還配當兒子?”話還沒說完,刺耳的手機鈴突然炸響。
肖云觸電般摸出手機,握著手機的手指節發白,通話不足三秒便面如死灰,設備“哐當”摔在滿地菜湯里。
紋著花臂的陪酒女戰戰兢兢撿起手機,看見屏幕上閃爍的“龍哥”備注,顫聲問:“催命鬼又來討債了?”
肖云渾身篩糠似的發抖,額頭冷汗混著廉價發膠往下淌,整個人癱在翻倒的塑料椅上,活像條脫水瀕死的魚。
店堂里彌漫著詭異的寂靜,老肖夫婦低頭收拾碎瓷片,佝僂的脊背寫滿絕望。油鍋里的殘渣滋滋作響,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墻上的“家和萬事興”紅紙。
方濤眉心蹙緊,意識到肖云接到的電話定是催債威脅。
“阿云你……”王雅紅喉嚨發哽,手指揪著衣角,“這三個月從家里拿了快二十萬,到底在折騰什么?”
終究還是心軟了。畢竟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骨肉,當母親的哪能真狠下心腸。
“咚!”
肖云突然雙膝砸在地面,慘白的面頰上涕淚縱橫,抖著嘴唇說不出完整句子。
陸小婉連忙扶住險些跌倒的王雅紅,只見婦人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混賬東西!”肖振易摔了茶碗,瓷片在肖云腳邊炸開,“這些年你從家里劃走的錢還少嗎?外頭欠了多少?”
角落里一直絞手指的美美突然沖過來:“叔叔阿姨,阿云他借了網貸。”
王雅紅身形一晃,要不是靠著陸小婉幾乎栽倒。
肖振易攥緊的拳頭青筋暴起:“說清楚!”
“我玩百家樂。”肖云癱坐在地,聲音像從地縫里擠出來,“剛開始贏過幾把,后來……”
“后來就借了大款翻本?”方濤突然出聲,看著青年手腕上未消的淤青,“現在人家要卸你零件抵債?”
美美紅著眼點頭:“今晚不交一萬利息,他們就要……”話沒說完已泣不成聲。
肖振易踉蹌扶住八仙桌,老式座鐘的滴答聲格外刺耳。
王雅紅突然抓住兒子肩膀:“家里存折早空了,你爸養老金都填進去了。”
“報警!”肖振易摸出手機的手在抖,“現在就去治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