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瑾從皇帝的禪房走出來,腳步愈來愈快,四面涼風拂過,吹散了他面頰上的炙熱。
他本不愿在那屋中再多留片刻。
風似乎更涼了,他停下了腳步。
風中飄蕩著松柏的清香,輕輕地,擦過他的衣角。
他站在檐下的陰影中,面前松柏無聲,靜靜矗立,同他一樣。
他默默回首,望向自己才剛走出的那扇大門。
那扇門靜靜地掩著,簾影微晃,里面的說笑聲隱隱傳出,又立時被風卷走。
她還在里面。
就坐在皇帝的身邊,靠得很近。
顧懷瑾心里堵得厲害。
他低下了頭,嘴角勾了一下,苦笑了出來。
她確實很像昭和,太像了。
與昭和一般的,赤誠仁善,不計自身得失,為旁人甘冒大險。
而皇帝也果真,寵她一如昔日的昭和。
那時候,他也是站在一旁,眼看著昭和一步步走到皇帝的身邊,卻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默默地看著。
現在,依舊如此。
顧懷瑾看著那扇門,眼神一點一點空了。
風吹得一縷發絲貼在他的鬢角,他抬手撥開,才發覺掌心微微滲出了汗水。
他本不該來的,但他還是來了,只因怕她有事。
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像要把那股冷風吸進心里,讓那炙熱的心火熄滅。
可越是如此,那團火反倒燒得更旺,灼得他五臟六腑都在隱隱作痛。
他知道,她就在那里,僅幾步之遙,卻又如同遠在天際。
因為那里是帝王身側,是他永遠無法觸及,也不能觸及的地方。
他只能攥緊了拳頭,任由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用這微不足道的痛楚,來壓住心底翻涌的妄念。
終究,自己永遠只是個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