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躍進吃定王超英走投無路,不得不順從他的安排。
事實,王超英皺著眉頭猶豫半分鐘,海軍藍橫條紋包裹的上半身像泄氣皮球,頓時佝僂,一臉哀戚點頭。
“我也沒別的想法,就走你指明的路吧。”
李躍進抬手拍了拍他肩膀,送他到門口,突然嘆氣。
“村長識人不清,拿你開涮,我也替你難過。可惜,我只是副支書,手上沒拿捏到什么,不然肯定封你當個正兒八經的村干部。”
這話刺中王超英最恨點,登時如暴跳如雷,眼里冒氣火苗,忍不住低罵。
“那狗東西,處處關照沈家,連往日兄弟都不顧!我就盼著有人拉他下馬,讓他后半輩子蹲號子!”
李躍進嘴角上揚,露出一道奸笑,轉頭鼓作警惕張望,一手拍著胸膛,蹙起八字眉提醒。
“老弟,咱還在他地盤,可仔細嘴巴,別隔墻有耳,傳到他耳朵了。倒是在外頭,你隨意暢所欲言,也不會遭他下黑手。”
話落,王超英掬了把老淚,雙手感恩地握住李躍進的手:“副支書,你公平廉潔,咱村該選你來當村長,就不會有那么多人活得更加艱難。”
李躍進眉心舒展,臉上難掩高興與野心,客氣擺手回拒。
聊完,王超英回家緊鑼密鼓地收拾,準備等天一黑就拖家帶口趕去村頭等待。
日頭漸落,顧明川與沈大山忙活修補家具,沈曉棠跟著趙玉花到地頭。
趙玉花掰開雜草,兩指揪斷里頭鋸齒狀葉子的小顆野菜,再指著野菜特征,告訴沈曉棠。
“野麻菜是咱這特有的野菜,葉綠透點紫色,往地上雜草一找,八九成都有它。冬天冷,蔬果都不長了,能吃的更少,咱村就靠摘野麻菜燉小魚,拌玉米餅或稀粥能果腹。”
沈曉棠仔細打量,見趙玉花沒幾個轉身就摘了一小籃,自己也彎腰,學著在雜草堆里找。
隨后,兩人歸家,趙玉花熱了晌午的剩飯剩菜,又剁碎野麻菜,掏出缸里的咸菜與臘肉丁,炒了一碗頭下飯菜。
沈大山夫婦經過晌午那驚事,心頭不是滋味,還在心疼損失,比往日要沉默。
顧明川大口干飯,似有急事在催他,吃完就離開。
沈曉棠看著眼前兩人低落,心思一定,起身去關上門窗。
趙玉花回神,疑惑地看她:“小囡,你冷了?”
沈曉棠彎唇搖頭,摘下脖頸的空間玉:“媽,這塊是砸家祖傳的寶貝,你們知道嗎?”
沈大山夫婦對視一眼,辨認后雙雙點頭。
趙玉花知曉這塊玉的由來,只當它是路邊貨,坦白說:“聽說是你爸太爺爺年輕去外鄉偶然救了人,那人送的禮物。”
沈大山看出沈曉棠十分看重,當是小孩子稀罕玩具,沒作細想,接上話。
“貧困時,你爺爺曾拿到縣里點當鋪,想換些糧油,但它不值錢,換不到什么,索性留下了。你出生時,我們聽城里來的知青說女孩家戴玉佩能強身壯體,就給了寶珠……”
說著,他話音一頓,懊惱蹙眉。
說好不提寶珠,他咋一事忘記了!
沈大山毫無城府,情緒全顯在面上,沈曉棠明白他意思,反倒爽脆笑著,自然提起沈寶珠。
“嘿,沈寶珠的身體還挺壯實康健,興許是這玉墜的效果。”
至于沈寶珠當時的嫌棄與幸災樂禍,沈曉棠一概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