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起心頭一慌,正準備說話,謝守正繼續多嘴:“這還用說嗎?那還不是因為,你們兩人是叔嫂的關系。我家公子乃是正人君子,要注意避嫌,不能坐在車里,可不就只能坐到車外頭了?公子,我說的沒錯吧?”
他仰著一張笑臉望著東方起,一副求表揚的樣子。若不是尾巴收起來了,此刻必然要搖出虛影。
“小灰啊。”東方起沖他擺了擺手,示意他轉過身去。
“啊?為何要轉過身?”雖然不理解,但謝守正還是乖乖地轉過了身。
下一刻,東方起一腳踹到他屁股上:“就顯得你話多,還不滾!”
挨了一腳的謝守正只好委屈巴巴地上了自己的馬。
迎著晨曦的光,馬車載著希望,重新踏上了行程。
路上,林傾月問東方起:“紅玉一事,幕后主使者乃是李國公,你覺得他最后能否被定罪?”
東方起道:“此案人證物證俱全,按理是可以換定罪。”
“按理?”車廂里傳來女子慵懶的嗤笑,“所以,還有極大的概率的不按常理咯?”
東方起默了默,才道:“李家乃是頂級門閥,權勢滔天。李國公又是李氏的家主,朝中遍布黨羽。就連厲王,都需要他的鼎力支持來爭權奪位。”
林傾月挑眉微笑:“所以呢?”
東方起道:“所以,我猜測她們大概會棄車保帥。李鐸已死,也許就順其自然把所有的罪責推到李鐸的頭上。可若李鐸不死的話,估計也會找個家族中的旁支、庶子頂罪。”
林傾月又問:“你父皇就這么好糊弄?”
東方起道:“就算苗東愿意指認,就算罪名能落到李國公的頭上,也沒用。因為他們是權貴階層,受特權保護。”
林傾月譏諷地道:“真是好大的特權啊!這特權到底是誰給的?你,還是你父皇?”
東方起搖頭,語氣中也滿是無奈:“是整個階層。是千百年來形成的默契。他們要保護好自己的權益,所以一般的罪責,不能動搖其根本。”
“就算是我父皇,若是執意降下重罰,那么其他的貴族門閥們——哪怕從前和李家關系不好的家族,也會一起站出來對抗皇權。”
“因為每個家族都有見不得光的地方,他們要維護整個階層的利益,就絕對不允許鍘刀落下。”
“而我父皇,雖然貴為一國之君,可他的身后也需要士族的支撐,否則就是自毀長城。”
說到這里時,東方起沉沉地嘆了口氣:“士族有千年的根基,甚至比齊國的歷史還要悠久。他們早已在這片國土上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這樣的罪行最多只能讓李家受些挫折而已,沒辦法連根拔除。”
“聽起來也沒什么大不了嘛。”林傾月不屑地笑著。
東方起道:“怎么,難道你有辦法?”
林傾月道:“這有什么難的?既然那些士族已經全部變成了毒瘤,那就一塊鏟除。先屠一家,殺雞儆猴。若無效,繼續屠殺!大不了,全部殺光了咯。”
東方起被她逗樂了:“你說的很輕松,好像殺人就像割草一樣簡單。”
林傾月道:“難道不簡單嗎?若你覺得難,那就是你的實力不夠強大,強者才不會畏首畏尾。有罪者誅,何必想那么多?”
東方起道:“你這是在教我做暴君?”
林傾月笑了:“沒錯!若能開創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做暴君又何妨?后世的虛名又如何?遺臭萬年,還是萬世流芳,與我何干?”
東方起搖頭輕笑:“說得好像你當過暴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