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的是他嗎?”元娘不由得問出來聲。
她不敢相信,那個同床共枕幾十年,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永遠的夫君,那個看她時滿眼星光的少年……怎么會突然變得那樣陌生?
“是他。”林傾月答。
“為什么……”她不懂。
為什么人會有兩副面孔,一副面孔在她面前表演著深情不渝,一副卻可以和別的女人尋歡作樂,滿眼都是算計?
林傾月道:“你雖然做了一百多年的人,可你卻并不了解人性,更不了解你的夫君。”
“也許一開始你們的愛情是純粹而真誠的。可當你逆轉了生死,把自己的壽命續給了他后,一切就不再純粹了。他正青春,而你滿臉滄桑,時間久了再多的感激、再多的深情,也漸漸會淡、會膩。”
“尤其是,當他發現你的身上,還蘊藏著那么強大的妖力,能輕而易舉地獲得權勢和地位時,他又如何還能守得住當初的赤子之心?”
“原來是這樣啊……”她呢喃著,神情落寞。
“過去的幾十年,我們一直在南邊的小鎮上生活。為了怕被人看穿身份,我從不展示自己的能力,衣食住行都盡量低調。”
“后來,因為我活得太久了,怕被鎮上的人看出問題。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搬一次家,然后繼續賣酒為生。直到最近一年,才來了京城。他說想帶我看看京城的繁華……”
林傾月道:“他已經用蜉蝣絲感染了很多人。而你元娘,是唯一能解蜉蝣絲的人。”
“元娘。”林傾月認真地道,“沒有必要為了一個負心的男人,再搭上你的一切。蜉蝣一生本就不易,你好不容易成了妖,這是你的機緣,不可浪費。”
元娘沉吟不語,似在考慮,又似乎依然無法割舍對那個男人的感情。
林傾月道:“我知道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你很難對他狠下心腸。不如我們來賭一次,若你能勸他收手,就此改過,我可以放你們離開京城。但若是你輸了,你就任我處置,如何?”
“此話當真。”
“當真。”
……
阿恒回到小酒鋪時,只見鋪子的大門敞著,卻沒有元娘的身影。
他將驢車停到旁邊,走進酒鋪喊了幾聲:“娘子,娘子!”
沒有人應。
“是去后宅休息了嗎?怎么連鋪子的門也不關?”
他們的鋪子是前店后家的樣式,穿過一道小門,就到了后宅的一方小院。
小院的一切都很簡陋,但元娘收拾得妥帖,還種了許多花草,顯得十分雅致。
然而和他在外偷偷置辦的奢華莊園比,簡直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