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陽節度使府邸的朱漆大門轟然洞開,露出里面金碧輝煌的殿宇樓臺。
琉璃瓦在夕陽下泛著血色的光暈,漢白玉欄桿上雕刻的胡旋舞女像,仿佛也在隨著府內的喧鬧起舞。
“喝!再喝!”
廳堂內,契丹酋長們粗獷的吼聲震得梁柱微顫。
這些來自苦寒之地的漢子,正撕咬著烤得金黃的全羊,琥珀色的酒漿從嘴角溢出,浸濕了毛茸茸的胸膛。
他們忘情痛飲的模樣,活像一群餓狼闖入了羊圈。
三年前桑乾河畔的慘敗記憶猶新。王忠嗣的唐軍鐵騎如狂風掃落葉,將契丹人的尸體堆成了京觀,幸存者逃進深山,連獵到的野兔都要省著吃半月。
“安節度使到!”
隨著一聲吆喝,滿堂契丹人慌忙起身。只見安祿山腆著肚子踱入廳中,身后跟著一隊胡人精兵。
這些精選的胡人武士個個身高八尺,明光鎧下的肌肉如鐵塊般隆起,腰間橫刀泛著寒光。
“拜見節度使大人!”契丹酋長們慌忙起身。
安祿山的小眼睛在肉褶里閃著寒光:“某家酒肉可還入味?”
“美味絕倫!”
“瓊漿玉液!”
契丹人話音未落,忽見安祿山臉上橫肉一抖:“那便用項上人頭來謝吧!”
話音未落,曳落河武士已如餓虎撲食。霎時間,明光鎧寒光亂舞,方才還大快朵頤的契丹首領們,轉眼就成了刀下亡魂。
一個契丹青年臨死前還攥著半只羊腿,安祿山一腳踩碎他的頭顱,獰笑道:“王忠嗣的四鎮精兵,合該由某家接手。”
他踢開腳邊首級,望著長安方向,近三百斤的身軀竟激動地微微發顫:“六鎮在手,這李唐江山”
隴西,節度使府邸。
節堂內,數十員披甲將領群情激憤,喧囂之聲震徹屋瓦。
這些跟隨王忠嗣南征北戰的驕兵悍將,此刻卻如市井之徒般吵嚷不休。案幾被拍得震天響,佩刀與甲胄碰撞之聲不絕于耳。
當王忠嗣下獄的急報傳來時,整個隴西軍鎮如同被投下驚雷。
“昏聵!陛下這是自毀長城!”一員虬髯將領將銅爵重重砸在地上,酒漿濺濕了戰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