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軟軟被掐疼了也不敢吭聲,忙去漿洗衣裳。
已經入了秋了,井水冰冷,她白皙的手凍得通紅,卻不敢停下。
宋嬤嬤在梨軟軟背后叉著腰,數落她:“我那傻兒子哪點配不上你?讓你伺候他,再生個胖小子,一個月給你一錢銀子花,你不肯什么?”
“非要去爬世子的床,倒貼不成,全落了個笑話。侯府里的下人,一人一口唾沫都得淹死你,什么東西?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出去打聽打聽,通房丫頭算什么東西!”
梨軟軟低頭,更加賣力的洗衣服。
宋嬤嬤雖然話里話外,看不起梨軟軟,笑話梨軟軟。
但這會兒,卻不敢再強逼她,跟她傻兒子睡覺了。
到底是收斂了一些。
梨軟軟想,怎么不算有好處呢?也算是有一點好處的。
梨軟軟擦啊,洗啊,一直干活干到了深夜。
梨大回來后,沒罵人,沒打聽,甚至沒有問,直接瘸著腿過來幫她,梨軟軟本來不覺得有什么,但看著爹一把年紀,佝僂著背白著頭發,還幫她洗便壺,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沒有忍住。
卻不敢讓爹看見。
弟弟去喂馬了,還得給馬添夜草,還沒回來。
這差事雖然熬得晚,但也是梨大托了以前的關系,能找到的不錯的差事了。馬比人金貴,等弟弟大了,當個馴馬管馬的小廝,也沒人敢小瞧了他。
活計沒剩多少了,梨大開了口:“剩下的我來刷,你回去睡吧,夜冷了,你穿的少,別著涼。你……日后得注意下身子了。”
梨軟軟愣了愣,沒說話,只是更加用力擦著手上的便壺。
夜深人靜的時候,一盞燈籠,晃晃悠悠地過來了,卻是海棠,她擰眉看著梨軟軟:“你這……世子要見你,快去沐浴熏香,把身上的味兒,好好去去。”
梨軟軟人都傻了。
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世子爺有什么交集了。
她骯臟卑微,宛如陰溝里的小蛆蟲,可即使這樣,她也在努力活著,而陰溝之上的人的注視,對她來說,只會是一種打擾。
梨軟軟一時有些無措,海棠又催得急,梨大也讓她別干了,快去準備。
可她這樣的下等奴婢,哪里能備著熱水,說沐浴就沐浴的?熏香她倒是有一些邊角碎末,可也入不了別人的眼……
沒辦法,她只能匆匆洗了個冷水澡,凍得肚子疼,嘴里呵白氣。
她不敢耽擱,換上干凈衣裳,頭發胡亂擦了擦,隨便扎了起來。
發梢滴著水,就跟著海棠的燈籠走了。
到了東院,梨軟軟手腳冰涼,搓都搓不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