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苒腦子轟的一下,聲音像被拉長又被壓縮,有幾秒是聽不到任何外界聲音的。
她說……蓁蓁的肝源被周聿桁搶了,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不信?”江曦瑤笑出聲,她可太爽了,爽到聲音都在興奮顫抖,“不信你去問周聿桁啊。哦對了,那個搶蓁蓁肝源的男孩已經(jīng)動完手術了,恢復得不錯,一家人都很感謝周聿桁呢。”
溫苒想到周聿桁接的那些感謝電話。
腦子里像有無數(shù)只蜜蜂在振翅飛,嗡嗡嗡地要把腦袋擠炸了,她扶住墻,掌心一片瓷磚的冰涼。
江曦瑤看著搖搖欲墜的溫苒,繼續(xù)加碼:“還有,你知道聿桁救的那個男孩是誰嗎,他是我以前很親的一個阿姨的兒子,我說要報恩,聿桁一下就答應了。”
溫苒唇瓣顫抖,喉嚨說不出一句話,甚至發(fā)不出一個音。
江曦瑤靜靜欣賞灰敗的她,潰不成軍的她。
欣賞夠了,她把向日葵塞到溫苒懷里:“我也是好心,不想你被感情蒙蔽。說完了,我也要走了,再見。”
溫苒四肢百骸都是冰涼麻木的,不知過了多久,手倏地松力,向日葵砸到地上,她順著冰涼的瓷磚墻滑落,坐到地上埋頭哭泣。
她沒發(fā)出聲音,肩膀卻顫動得厲害。
走廊偶爾有人經(jīng)過,這樣痛哭場面醫(yī)院天天都能看見,或憐憫或惋惜也或者麻木。
沒辦法,苦難以同樣的方式流轉(zhuǎn)每個人,而每個人有不同的方式度過苦難,有人沉溺其中長眠不醒,有人背上行囊踽踽獨行。
……
蓁蓁睡到夜幕降臨才醒來。
溫苒坐在床邊,房間只留一盞昏暗小燈,她整個人陷在黑暗中,安靜得像沒有氣息。
“媽媽……”
蓁蓁弱弱叫了聲,溫苒像突然解凍的人,眸光有了溫度。
“你醒了?”
蓁蓁看她隱隱帶紅的眼尾,自責道:“對不起,讓媽媽為我難過了。”
溫苒從沒這么痛過,痛得像把心生生剖出來一樣,她把頭埋進被子里緩了一會兒才抬頭,手指輕輕摸過蓁蓁沒什么血色的小臉:“說什么胡話,你永遠不用跟媽媽道歉,還疼嗎?”
蓁蓁想點頭的,但看著媽媽的臉變成搖頭:“不疼啦。”
“彭阿姨送了飯過來,有胃口就吃,沒胃口就不吃別勉強自己。”
“好。”
彭阿姨聽到病房有說話聲,敲門進來,進來瞧蓁蓁的臉色就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