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痛呼,四姑娘就要摔倒,于溪荷順勢將人扶住,接著俯身按在她腿上:“哎呀,可有摔到哪?有沒有摔疼?”
嘴上這樣說著,手卻沒停,從小腿按到腳踝,從這邊按到另一邊,又抬眸去瞧她神色,是否會因疼痛而變化。
但是沒有。
一點也無。依然是柔和眉眼,甚至帶著不好意思:“三姐姐,我無事的,只是絆了下,沒有摔著?!?/p>
她眉頭微凝,莫不是猜錯了?可若是猜錯,當真會有那么多巧合?
“三姐姐?”
她起身,面上重新帶上笑:“沒摔著就好,若是因著我摔了妹妹,才是罪過。既然妹妹沒事,我便先回我院子了。”
此時她已走出院門,眼眸流轉間瞧見了院門里,只見向小娘已經起身,雙手交疊看著她們,面上帶笑,像是相送。
她俯身行禮,接著帶著玉潤離開。
她不曾瞧見的是,她身后原本神色沒有破綻的人頓時皺了眉頭,呼吸也急促了些,往回走時似是無法忍耐一般不得不走的一深一淺,而院子里的向小娘也連忙走來,一邊警惕關了院門,一邊將人扶著往里走去。
“你說你,何至于為了一男子做到這般,若他不喜你,你又當如何?”
于意柔神色微怔,好似又想起了那日,她無意間路過一民間詩會,此類詩會權貴向來是嫌惡的,可她卻瞧見了他,他是寧王府的郎君,誰都認識他的臉,而如此尊貴的他,全然不在意身側的人是否貴賤,環境是否貧瘠。
他始終是溫和的,會認真聆聽,會與人談論詩詞,不見一點嫌惡。
出身貴胄,竟如此赤忱。
她自此傾心。
“值當的阿娘,”她垂眸,“便是做妾,也是值當的,可若三姐姐當真嫁過去,我便是做妾的機會也沒有了。”
于家自詡清流,絕不會允許二女嫁一夫的事情發生。
——
夜幕降臨,日頭一點點隱入山頭,光亮逐漸泯滅,珠圓瞧著還在院子里的人,將點燃的油燈放進燈籠里,院子里再次清晰。
從房里出來的玉潤看著桌上不曾動彈的飯菜,忍不住皺眉:“姑娘還不曾用飯嗎?”
“嗯,”珠圓諾諾點頭,“也不知是怎么了,回來后便一直坐在院子里,天都黑了?!?/p>
玉潤略一沉思:“不吃飯可不信,等會還要喝藥,你去拿些爽口的點心,比飯菜好入口些?!?/p>
珠圓應聲,接著就要邁步,隨即又聽見:“不必了?!?/p>
只見院子里的人重新拿起了筷子,吃的又快又認真,吃了一會后她又緩緩停下,似是想起了什么:“我放在枕頭下的梨膏糖可還在?”
“喔!在的!”珠圓跑回房里,一陣腳步聲后她又跑出來,手里拿著那一小袋梨膏糖,“收拾床鋪的時候瞧見,我便沒有動?!?/p>
于溪荷放下筷子,接過梨膏糖,拿出一小枚含進嘴里,淡淡的梨香逐漸蔓延,微微化開時微苦。
她神色一怔,接著垂了眼眸。
糖是謝成錦送來的,卻不知怎的讓她想起了阿兄。
她倏地起身:“去主君書房。”
珠圓迷茫,她看著天色:“姑娘,不若明日再去?都這般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