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管著黑市,這么點貨,一晚上就跑完了,你他媽要是沒貨,就別出來浪費我的時間了!”
方臉漢子皺起了眉:“黑三爺,貨不在城里,在城外農戶家里。看貨可以,但只能你一個人去。”
“放屁!”
黑三猛地站起來,唾沫星子差點噴到對方臉上,“當老子是雛兒?一個人去?讓你們綁了票還是沉了河?不去!要么就在這兒,要么你們把貨拉來!沒膽子就別做這買賣!”他作勢就要去抓桌上的錢袋。
“等等!”方臉漢子按住錢袋一角,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顯然被黑三這混不吝的勁兒弄得有點下不來臺,又實在舍不得那鼓囊囊的錢袋。
他盯著黑三看了幾秒,又飛快地掃了一眼一直沒動靜的陳興平,似乎在權衡。
最終,他像是下了決心,壓低聲音:“行!黑三爺爽快!今晚!城外土地廟后面那片廢磚窯!帶錢,我們帶貨!丑話說前頭,只能你們倆去!多一個人,這買賣就黃!”
“成交!”黑三一拍桌子,抓起錢袋塞回懷里,“天黑透了就到!”
方臉漢子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帶著人轉身就走,腳步聲很快消失在樓梯口。
雅間里瞬間安靜下來。
黑三剛才那股蠻橫勁兒一下子泄了,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浸濕了一片,他看向陳興平:“哥,成了!他們上鉤了!”
陳興平這才緩緩轉過身,臉上哪還有半分睡意,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子。
他剛才看似沒動,耳朵卻把對方每一個細微的腳步聲,每一次呼吸的停頓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幾人,是個練家子,會點手腳功夫,但是不多。
“上鉤?”陳興平冷笑一聲,拿起桌上那塊被黑三掰過的肥皂,放在鼻尖又仔細聞了聞,眼神更冷,“這肥皂,不對。”
“啊?”黑三懵了,“怎么不對?”
“味不對。燒倉庫那批貨,是城西老肥皂廠的味,帶著點堿石灰氣。這塊,”陳興平手指用力,把肥皂捏出個印子,“是城東新廠出的,摻了香精,味兒沖,糊弄外行的。”
黑三臉色刷地白了:“哥…你是說…他們不是燒倉庫那幫人?那他們是誰?”
“是蛇。”陳興平的聲音斬釘截鐵,“而且是聞到腥味,想趁機撈一筆的蛇!燒倉庫那幫人,狡猾,狠毒,不會這么輕易露面,更不會用這種劣質貨當樣品!這伙人,是另一撥想渾水摸魚的!”
黑三急了:“那…那怎么辦?咱們還去不去磚窯?”
“去!當然要去!”陳興平眼神兇狠,“這兩撥人,都得揪出來!敢打我陳興平的主意,就得付出代價!”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樓下那幾個匆匆消失在街角的身影,對著空無一人的巷口,做了個極其隱蔽的手勢。
“哥,你剛才那是…”黑三跟過來,疑惑地問。
“給麻桿兒他們遞信兒。”陳興平語氣冰冷,“今晚磚窯,甭管來的是哪路神仙,都給我圍死了,一個也別放跑!”
麻桿兒是黑三介紹的人。
這人在陳興平堂子里混,平常做事心狠手辣的,但是又很守規矩。
陳興平倒也愿意帶著麻桿兒一起混。
倉庫里被燒的貨也有他的。
一聽說是去抓罪魁禍首,他興奮得不行。
陳興平轉過身,盯著黑三,一字一頓:“今晚,你只管‘買貨’,別的不用管。記住,錢袋子捂緊了,那是餌,也是命!真打起來,躲遠點!”
錢袋子里放了五百塊錢,是陳興平釣魚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