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大雪,問道臺前。
眾人肅立,明燈澄然。
風(fēng)聲嗚咽,如唱挽歌。
謝言星跪倒在冰冷的石階上,長衫委地,斑駁的血染透了衣衫。
手中劍艱難地支著地,但已經(jīng)幾乎喪盡了氣力。
“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嗎?”面前人一身白衣,未沾染一絲血跡,劍尖直指,語調(diào)冷漠,未有一絲動容。
“師尊,我不明白……拜您為師,學(xué)劍十年,我未有一日懈怠,自問待您盡心竭力,為什么?”謝言星踉蹌著站起身,拿起劍想刺,但被輕而易舉地挑開。
“啪”的一聲,劍清脆的落在地上。
謝言星不明白。
曾經(jīng)拜師大典夸她“天生劍骨,是個好苗子”,又說“這把劍適合你,愿你持劍正身,維護正道”的劍尊,怎么會如此理所應(yīng)當(dāng)又隨意地扔掉她練了十年的劍。
“仙魔大戰(zhàn)將起,我輩劍修若要勝,必須以先天劍骨祭劍,這是‘大義’。
”劍尊語氣淡淡。
謝言星試圖仰起頭,看看劍尊究竟是什么神情,但眼前黑暗重了影,只能感覺到滿目的冷。
她搖著頭,聲音嘶啞:“可是明明沒有人試過行不行!我輩劍修不是應(yīng)該持劍在前,護身后眾生嗎?為什么試都沒有試……”話音未落,劍尊已經(jīng)把劍刺進了她的脊骨令人牙酸的劃破皮肉的聲音清晰傳來,緊接著是足以撕裂魂魄的劇痛。
血涌出,鮮紅浸潤了一地的白。
厚重的血味蒙住一切感知,她只覺氣力一寸寸流失,刺骨的痛在寒風(fēng)大雪中變得麻木。
謝言星再度睜眼的時候,刺痛的余韻尚未散去。
她身形一顫,手向前撐去,倚住了一方石臺。
站穩(wěn)身體,她后知后覺地感受到暖意。
隨著劍骨生生被剜出,那個冬日的大雪纏著她全身,冰冷無法擺脫。
陰曹地府竟然比人間世要暖和嗎?“天生劍骨,是個好苗子。
拜我門下,隨我習(xí)劍,如何?”那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聲音與言語傳入耳中,謝言星渾身一僵,喉嚨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控制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久違的天光刺得她瞇起眼睛。
遠方石臺上,那個傳音過來的身影身著一襲白衣,寬袍緩袖,正是東瀾仙宗劍尊。
——她前世的師尊,親手剜去她劍骨的人。
謝言星怔怔地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廣場。
拜師大典!她回到了十年前!上一世拜師大典,當(dāng)世第一人劍尊收她為徒。
她喜不自勝又唯恐有辱門楣,習(xí)劍十年,每日晨起揮劍三萬次,未曾懈怠。
直到那個冬天,劍尊語氣冷漠,留給她一劍剜去劍骨。
原來“持劍在前,護身后眾生”的話,只有她一個人信以為真。
“這小弟子怕不是高興地快傻了?劍尊收徒能半天沒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