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濯雪深深地看了一眼重明郡主離去的背影,握住穆心蘭的手不自覺地加大力度。
一只纖纖玉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江濯雪緊皺的眉頭這才慢慢舒展,眼中的忌憚和警惕之情也隨之散去。
穆心蘭沖她點點頭,聲音柔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她只是一個郡主。”
微風裹脅著花香輕拂而過,樹上碧綠與金黃的樹葉相互纏繞著,搖晃間掉落在青石路上。
湖心亭中賓客舉杯歡暢,飲酒作詩,葦簾輕輕碰撞著,光籌交錯的一幕若隱若現地浮現在對岸女席的女眷眼中。
“此番周學士榮耀歸鄉,學士之位非崔院判莫屬啊。”
“崔院判少年有為,弱冠之年及第榜眼,更是陛下欽點的院判大人。”
“學士之位落在他的身上也是實至名歸。”
湖心亭中幾名文官討論著此番學士之位最終會花落誰家。
崔穆亭臉上掛著如沐春風般的笑容,與眾人推杯換盞,聽到這番話時,腰桿不自覺地挺直著。
他端著酒杯走到那幾人面前,態度謙卑:“學士之位能者居之,我崔某不過爾爾。”
“崔院判這是說的哪里話,你的才華我們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學士之位非你不可。”
其中一名尖嘴猴腮,喝得面色潮紅的瘦弱男子站起身,手中的酒睡水隨著他說話間搖晃出來。
崔穆亭面露謙虛之情,心中卻無比得意,這段時間他在前朝頻繁走動,拉攏可以舉薦的官員,在關鍵時刻推他一把,學士之位便能唾手可得。
就在這時,蕭霽衍與江卓辰朝著湖心亭走來。
蕭霽衍嗤笑著,看向崔穆亭的眼神帶著幾分輕視。
“本王倒是覺得新晉狀元寧大人也不錯,論文采,寧大人更勝一籌,論經歷,寧大人自愿放棄皇都的達官厚祿,選擇前往江南從一名小小的知府開始磨礪。”
“他雖沒有顯赫的家族背景,也沒有家境殷實的岳丈可以借力,但他去往江南赴任的一年時間里,不僅連升三級,還得到了民間的一致好評。”
蕭霽衍的唇角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挑釁笑意,他挑眉微微抬眼,看向面色青紅交替的崔穆亭。
“寧大人雖說在民間風評不錯,可他到底接觸的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事情,論資歷還是差了點。”
席間一官員對蕭霽衍的話表示不贊同,一些站隊崔穆亭的官員在聽到這話后也紛紛附和。
蕭霽衍低垂著頭輕笑出聲,笑得身子微微顫抖,他伸出食指摩挲在鼻尖,譏諷地說著。
“寧大人是陛下欽點下江南的朝廷官員,如今學士之位空懸,寧大人在民間考察民生近況,有著學士的舉薦,你們又怎知他當不得?”
崔穆亭被蕭霽衍透露的消息震驚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那個在江懷瑾壽宴上給吏部送禮的狀元郎不過是一個繡花枕頭。
他憑什么與自己爭這個位置,論資歷,他崔穆亭上有治國策略,下有為民方針,哪一點不比他強。
蕭霽衍走到崔穆亭身邊,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各位大人句子飲酒作賦,有些話還是爛在肚子里的好,免得惹禍上身。”
全場鴉雀無聲,各位賓客們面面相覷地向崔穆亭投去異樣的目光,在蕭霽衍離開后,不少人都交頭接耳的小聲嘀咕。
崔穆亭感覺天旋地轉,那些話就像佛經一般圍繞在他周身,一遍遍地敲擊在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