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熹,江面上彌漫著一層薄霧。
孫孚悄然進入船艙,低聲道:
“都尉,信使已連夜出發,選了最穩當的兄弟,上岸后騎快馬抄小路直奔襄樊。”
孫桓靠坐在艙壁邊,聞言只是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
沉默片刻,他抬起頭,目光銳利:
“傳令下去,朝食之后,我部所有船只,改變航向,不再西進,順江而下,目標——廣陵!”
“廣陵?”
孫孚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
脫離主船隊?這可是違抗呂蒙都督的軍令!
“不錯,廣陵。”
孫桓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速去準備!”
孫孚看著孫桓堅定的眼神,想到昨夜都尉面見呂蒙后的沉重,他不再多問,抱拳沉聲道:
“諾!屬下遵命!”
他心中雖有疑慮,但作為孫桓的親衛隊長,忠誠早已刻入骨髓。
東吳的軍制極為特殊,有著“兵為將有”的傳統。
部曲是主將的私兵,人身依附極強,往往只知主將,不聞主君。
因此孫桓的命令很容易的便得到了執行。
朝食過后,江霧尚未完全散去。
孫桓麾下的五六艘“商船”在無聲的命令下,悄然調整了帆向與槳舵,脫離了呂蒙率領的龐大船隊。
它們如同離群的游魚,順著急速東流的長江水勢,調頭向下游駛去,很快便隱入浩渺的江面與薄霧之中,與西行的主力分道揚鑣。
而這條消息很快傳到了呂蒙的旗艦上。
“什么?孫桓帶著他的人跑了?!”
呂蒙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油燈都晃了幾晃。
他臉色瞬間鐵青,昨夜孫桓的勸諫已讓他不快,本以為訓斥一番后對方會安分下來,沒想到今日竟敢直接抗命,率部脫離!
這簡直是赤裸裸地打他這個都督的臉!
“混賬!豎子安敢如此!”
呂蒙胸中怒火翻騰,恨不得立刻派人將孫桓追回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