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華綺的右手戴著月白色織金鏤空的鮫綃手套,原本空蕩蕩的位置里頭塞了不知是棉團還是什么東西,若不近距離瞧,完全瞧不出來她斷了尾指。
蕭華臻指尖用力朝斷指的地方掐去。
“啊!!!”
十指連心,蕭華綺疼得慘叫。
“你也知道,身帶殘缺之人是不得入宮侍奉的。”
蕭華臻死死攥著她的手,一字一句,“要不要讓別人知道此事,全在你一念之間。”
她扯著蕭華綺的手,又將她的包裹拿上,連人帶包一起扔到自己的寢室門外。
蕭華綺此時又疼又懼,尾指斷指處又沁出嫣紅血跡,她哪里還顧得上旁的,翻找起自己的包裹拿出新的棉團,哆哆嗦嗦地重新塞回去。
可抬眼又見到滿地的臟污灰塵。
蕭華臻不替她做了這些活,難道還真讓她自己來辦不成?!
寢室的門突然砰地一聲打開,又扔出來一把笤帚、一條抹布。
蕭華臻走出來看著她:“高嬤嬤能在行宮掌事,身份必定不一般。她說能逐你出去,可不是開玩笑的。”
她笑吟吟地將門再次關(guān)上,“趁著天還亮,你最好手腳快些。”
天黑得很快。
山上入了夜,比京中冷得多。
晚膳是由幾名宮婢送到繡月閣中的,蕭華綺怨氣沖天,不愿到偏殿用飯,蕭華臻與其他侍騎倒是用得很香。
也是到午后她才知道,這次選到行宮的侍騎一共五人。
除了她與蕭華綺之外,還有康定伯府的庶女余璉,另外兩個則是剛被拔擢進京的承直郎湯大人的女兒,一個名喚晚棠,一個名喚疏紅。
康定伯府比安平侯府還要落魄,沒法子跟其他勛爵權(quán)貴一般,上下疏通打點,但也舍不得將疼愛的嫡女送來,索性便塞了余璉敷衍。
湯家則是剛進京兩日,腳跟還沒站穩(wěn),更沒打聽清楚晟京朝堂的權(quán)力拉扯,只以為祖墳冒青煙竟得了入宮的機會,一下子就把兩個女兒都送了來。
余璉性子十分內(nèi)向,晚棠和疏紅則是初來乍到的膽怯,蕭華臻只在晚膳時跟三人簡單說過幾句話,晚膳后,便各自回了各自的寢室。
繡月閣被清掃過后,殿內(nèi)氣息都清新了一些,蕭華綺再不情愿,終歸也是懼怕真被驅(qū)逐出去,即便敷衍,到底目之所及之處都擦洗了一遍。
有宮婢來繡月閣檢查了一番,并沒有說什么,似乎高嬤嬤真放過了蕭華綺。
蕭華臻心中卻總是惴惴不安。
若有人要給她們下馬威,第一夜便不會相安無事。
果真她才熄了燭火,房門便被叩響。
一個面無表情的宮婢站在門口,“蕭大姑娘,請隨我來。”
人在行宮之中,多說一句都可能是錯,蕭華臻沒有多問,直接跟著走了。
宮婢在前頭提著六角琉璃花燈,帶著她拐過幾處深巷,來到一處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