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集市上,一群孩童拍手唱著新學(xué)的歌謠。
賣燒餅的老漢聽見后,憂心忡忡地?fù)u頭:“聽說了嗎?夜郎國要打過來了!“
“可不是!”旁邊賣胭脂的婦人壓低聲音,“我家那口子在驛站當(dāng)差,說夜郎使者天天在房里摔東西,罵咱們大周欺人太甚……”
流言像長了翅膀,不到半日就飛遍了整個京城。
朱雀街最熱鬧的茶館之上,蘇安怡坐在茶樓上,聽著樓下人議論著兩國即將交戰(zhàn),言語中透著人心惶惶,不由得得意一笑。
她捏了捏手中的紙條,隨即緩緩展,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幾句童謠:“寶冠碎,戰(zhàn)鼓擂,王妃淚,百姓危。”
那日她親手在書案邊寫下這句童謠,轉(zhuǎn)頭就吩咐手下人:“我要讓人在酒肆、茶樓都散播消息,說許梔根本修不好夜郎的國寶。最多只要三日,全京城都會相信,那頂破冠子會引發(fā)兩國戰(zhàn)爭。”
只是蘇安怡沒想到消息傳得這樣快,比她預(yù)想的還要早了一日。蘇安怡聽著人人議論著可能會發(fā)生的戰(zhàn)爭,輕笑起來,抬手敲了敲桌案,偏過頭去:“去把碧環(huán)叫來。”
片刻后,碧環(huán)端著茶點(diǎn)入了雅間。蘇安怡抬手拍上她的肩膀:“告訴夜郎使臣拓跋弘身邊的那個小廝,就說……”
夜郎使館內(nèi),拓跋弘正煩躁地踱步。
他身材魁梧,高鼻深目,一身小麥膚色更襯得每塊肌肉無比鮮明。下半張臉蓄著精心修剪的短須,腰間別著一把鑲嵌綠寶石的短刀,此刻正隨著他的步伐一下下撞擊桌角。
“大人!”一個小廝慌慌張張跑進(jìn)來,“外面都在傳,說那寶冠修不好了!”
拓跋弘一把揪住小廝衣領(lǐng):“誰傳的?”
“滿、滿大街都在說……“小廝咽了口唾沫,“說靖王妃其實(shí)根本不懂夜郎工藝,寶冠已經(jīng)徹底毀了!所以才閉門不出,不給任何人靠近王府的工作室,就是為了逃避……”
使臣額角青筋暴起,他突然抓起桌上的茶壺砸向墻壁,瓷片四濺。“備馬!我要親自去靖王府!”
城西朱雀大街上,孫浩然正蹲在一個賣著西域香料的小攤前,興致勃勃地研究著一塊奇特的琥珀。
最近刑部出奇的清閑,而他今日休沐,正穿著一身簡單的靛藍(lán)色常服,腰間卻還掛著好幾個民間小香囊。
“老板,這琥珀里的蟲子分明是中原的北特有的甲蟲,不過是掰了翅膀罷了,怎會是西域所產(chǎn)?”他笑著看向支支吾吾的商販,很快放下那琥珀。
自打夜郎入了京城,這滿大街小巷就忽然流行起西域特產(chǎn)來了,真假參半,他那才十三的妹妹幾日前就買了假貨被騙了。
他正要轉(zhuǎn)身,突然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拓跋弘帶著兩名隨從飛馳而過,險些撞翻路邊貨攤。
孫浩然一瞬之間認(rèn)出他來,眼睛一亮,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路中央:“拓跋大人!”
“吁!”拓跋弘急勒馬韁,駿馬前蹄高高揚(yáng)起,差點(diǎn)把孫浩然踹個正著。“找死嗎!”
他用帶著濃重口音的中原官話吼道。
孫浩然卻像沒看見眼前的危險似的,興奮地拱手:“下官孫浩然,久聞大人精通夜郎民俗,今日偶遇真是天賜良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