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絲絲慌忙把銅鑼藏在背后,濕漉漉的兔耳發箍下,眼神卻亮得像發現新玩具的幼獸。
不久后,大阪天滿宮的客室里,燭火在雨幕中搖曳不定。
戴絲絲跪坐在榻榻米上,濕漉漉的兔耳發箍耷拉在額前,蕾絲裙擺上的泥水正沿著褶皺洇成深色地圖。
溫羽凡摘下睚眥面具重重拍在案幾上,露出下頜線新結的血痂。
他抱臂而立,影子被燭火拉得細長,在少女頭頂投下冷硬的棱線:“你倒是膽子大啊!竟然敢一個人跑到櫻花國來!”
“師、師父……”戴絲絲撲過去抱住他小腿,發間的茉莉香混著雨水味撲面而來,“我就是太想來看您比賽了嘛!您看這個!”她從裙擺里掏出皺巴巴的應援牌,“我還特意學了櫻花語加油口號呢!”
“給我跪好!”溫羽凡抬腳避開她的熊抱,“知道暗網的懸賞名單上,你師父值多少錢嗎?一千萬美刀……你這小身板,夠不夠擋半顆子彈?”
少女的睫毛劇烈顫動,突然從領口拽出條銀鏈——吊墜是枚微型追蹤器,在燭光下泛著冷光。
“我、我帶了定位器的!”她仰起臉,鼻尖還沾著方才的雨水,“而且每天都跟師娘報平安的!”
“師、師娘?”溫羽凡太陽穴突突直跳,后槽牙下意識咬住腮幫——這稱呼讓他無端想起霞姐握著菜刀追著他跑三條街的威風場面。
他扯了扯領口,忽然覺得這客室的熏香濃得讓人發悶:“明天必須回京城。”
“不要!”戴絲絲急得直晃腦袋,兔耳發箍上的銀鈴“叮當”亂響,濺起的水珠在榻榻米上洇出星芒狀水痕,“你把我送回去,我還會回來的!”
“哎……”溫羽凡扶額長嘆,更頭疼了,“你這丫頭簡直是現世報。”
戴絲絲見他松口,立刻跪直身子往前蹭了蹭,兔耳發箍上的銀鈴隨著動作輕響:“師傅最好了!師傅,你不要送我回去嘛……我保證不給你添麻煩!我會乖乖聽話的。”
他盯著少女發間未干的水珠,心中暗自思忖:“既然她來都來了,要是讓山口組的人送她回去,萬一路上她又惹出個什么事,那可怎么辦?至少留在視線范圍內,我還能照看住。”
于是只能答應下來:“下不為例!……但你之后要聽我安排,別亂跑,不然……”
“就把我綁在富士山雪頂抄《弟子規》!”戴絲絲搶著接話,眼睛卻亮起來。
雨聲突然變大,燭火被穿堂風撩得明滅不定。
溫羽凡望著戴絲絲發梢滴落的水珠,忽然想起方才她在看臺上舉著燈牌蹦跳的模樣——明明渾身濕透,眼底卻燃著比祭典燈籠更亮的光。
他伸手扯過雕花屏風后的織錦毯,重重甩在少女頭上時,毯子邊緣的金線掃過她鼻尖,帶起陣檀香混著雨水的氣息:“先擦干,別著涼了。”
“謝師父!”戴絲絲悶在毯子里傻笑,兔耳發箍蹭過織錦花紋,勾出絲細小的線頭。
客室外的廊下,刺玫如刀般筆直佇立。
少女垂眸盯著自己在積水中的倒影,雨珠順著斗笠邊緣連成線,砸在青石板上的節奏,與屋內傳來的細碎動靜莫名合拍。
而夜鶯卻是悄悄扒在門縫上偷看,她新換的朱紅色和服領口滑落半寸,露出與溫羽凡頸側對應的咬痕,像朵開在蒼白雪地上的殘梅。
她聽見屋內傳來戴絲絲的嘀咕:“師父的面具好嚇人哦……”
緊接著是溫羽凡的低笑:“嚇人?剛才是誰喊睚眥大人喊得最起勁的。”
對于這個突然出現的“先生的徒弟”,她有些好奇,同時亦有些戒備。
“先生是我的,誰也不能搶走他!”夜鶯對著門縫輕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