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差事看似風光,實則燙手。
既要協調沿途州府,又要督辦行宮修繕,稍有差池便是瀆職之罪。
更何況,這一趟少說要出門一年半載,若是哪里的政務官員有問題還可能會被留下監督整頓,極大削弱了在朝中的權力。
不知是哪家先傳出來的消息,說這件事,皇帝欽點施聞樓負責相關事宜。
消息傳到施府,施老太太當場摔了茶盞。
“胡鬧!”她拄著拐杖在廳中來回踱步,“他那個身子,經得起舟車勞頓嗎?萬一在途中……”
“呸呸呸,老太太千萬不能說這種話。”李嬤嬤連忙攙住她,低聲道,“三爺這是圣意難違啊。”
老太太跌坐回椅子上,老淚縱橫:“總督家議親不成,他的身子也是終日湯藥不離的,如今他又要南下,若有閃失,我拿什么臉去見列祖列宗?”
她本想按頭讓施聞樓娶親,可外面己經風言風語,壓根沒有好人家愿意把閨女這時候嫁過來。
施老太太雖然到處給施聞樓張羅通房,可是在主母這件事情,她絕不能隨意就讓施聞樓娶個進來。
畢竟通房好打發,可主母關系施家的顏面。
“你說他怎么一個都看不上呢?”施老太太如喪考妣。
李嬤嬤沉默片刻,道:“老太太,你忘了,三爺不是看中那個謝玉蘭,但……”
后面她沒往下說,這在施府里已經是心照不宣的禁忌話題。
“那個小賤蹄子……”提到謝玉蘭,老太太的臉上驀然陰沉,她就沒見過這么不識抬舉的賤婢!
可是事到如今,除了謝玉蘭,想不到其他能夠讓她那個好孫子退讓的人了。
施老太太咬牙切齒:“給我找,翻了這座城,也得把她給我找回來!”
她當即命李嬤嬤派出兩撥人馬。
一撥去往京城里有合適年紀千金的府邸議親,另一撥,則持著一幅畫像,出了城門找謝玉蘭。
謝玉蘭遠在千里之外的揚州,對這些完全不知情。
她在發愁做首飾的原材料。
自從賣了那批首飾后,她跑遍了揚州城的珠寶鋪子,可要么嫌她進貨量小不愿合作,要么漫天要價,給她的全是次品。
“大哥,怎么辦?”兩個小孩也愁眉苦臉。
“怕什么?車到山前必有路,走,先去買菜,你們今天跟我一起出門,正好帶你們溜達溜達。”
小孩子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瞬間雙眼放光。
謝玉蘭其實心里也愁云密布,在買菜的時候,忽然瞥見街邊小販筐里堆著的新鮮菱角,黑亮亮的殼上還沾著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