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程乾被晃得向前一沖,怒火中燒,一把掀開車簾。
“停下!所有車馬行人,全部退到街邊!清道!快!”
長街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大批京中衛戍部隊,他們身著明光鎧,手持長戟,如一堵移動的鐵墻,粗暴地將行人和攤販往兩旁驅趕。
哭喊聲、叫罵聲、器物翻倒聲混雜在一起,整條繁華的長街瞬間亂成一團。
林程乾的馬車,正被一名軍官用戟桿狠狠敲打著車身,喝令靠邊。
“放肆!”
林程乾的怒氣找到了宣泄口,“瞎了你的狗眼!知道這是誰的車駕嗎?鎮北王府!”
他以為搬出王府的名號,對方會立刻誠惶誠恐地退下。
誰知那軍官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反而帶著一絲不耐煩。
“管你什么王府!今日北疆大軍凱旋,面呈圣上!誰敢當道,格殺勿論!”
北疆……大軍?
林程乾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陣沉重而整齊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如悶雷滾滾,撼動著整條長街,也撼動著他的心臟。
那聲音,和他父王身邊那些養尊處優的親衛截然不同。
那是一種從尸山血海中趟出來的殺伐之音,每一個節拍都帶著撲面而來的血腥氣。
被驅趕到街邊的百姓停止了喧嘩,紛紛伸長了脖子,敬畏地望向長街盡頭。
林程乾也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透過車窗的縫隙朝外望去。
一隊騎兵出現了。
他們的人數不多,大約百余騎,但那股氣勢,卻仿佛千軍萬馬。
為首一人,身著一套玄色輕甲,甲胄上遍布刀劈斧鑿的痕跡,邊緣的鎏金早已被風霜和血漬腐蝕得黯淡無光。
他身下的戰馬通體烏黑,神駿異常,馬蹄踏在青石板上,竟沒有發出一絲雜音。
那人緩緩而來,身姿挺拔如松,即便隔著老遠,也能感受到那股凝練如實質的殺氣。
他沒有戴頭盔,一張臉龐棱角分明,被北疆的風沙雕刻得異常冷峻。
那雙眼睛,銳利如鷹隼,掃視前方時,帶著一種漠視一切的冰冷。
是他!
林程延!
林程乾的瞳孔驟然收縮成一個針尖。
怎么會……他怎么會現在回來?!
不是說,他已經被逐出鎮北王府,再掀不起風浪了么?!
街邊的百姓爆發出一陣壓抑不住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