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大帥饒命啊!末將冤枉!末將冤枉啊!”
孫隆驚恐萬分,嘶聲哭喊掙扎,卻被狄不過鐵鉗般的手一把揪住后領,如同拖死狗般拖下點將臺。
沉重的軍棍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砸在孫隆的臀腿上。
沉悶的“噗噗”聲伴隨著孫隆撕心裂肺的慘嚎,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士卒耳中。
每一棍落下,都讓臺下那些孫隆的舊部心膽俱裂,也讓普通士卒對高臺上那道冰冷身影的恐懼更深一分。
三十棍打完,孫隆已是氣息奄奄,下身血肉模糊,被兩個親兵架著拖回點將臺下,癱軟如泥,看向沈峰背影的眼神,充滿了刻骨的怨毒與滔天的恨意。
沈峰甚至沒再多看他一眼,冷聲道:“今日操練照舊!散!”
軍令如山,校場上再次響起狄不過等人粗糲的咆哮和皮鞭破空的聲音。
士卒們拖著沉重的步伐,重新投入了地獄般的訓練。
只是,在疲憊與恐懼之下,一股壓抑的暗流,開始在營中悄然涌動。
孫隆的報復,來得既快又陰毒。
他利用沈峰昨日親口任命的“后勤輜重調度”之權,開始了他的“軟刀子割肉”。
傍晚,寒風刺骨。
訓練歸來的士兵們拖著灌了鉛的雙腿,涌向輜重營。
然而,冰冷的現實瞬間澆滅了期盼。
“砰!”一個粗陶碗被狠狠摔在地上,渾濁、散發著霉味的稀粥混著砂礫濺了一地。
“他娘的!這是喂牲口的嗎?全是沙子!還一股子霉味!”一個老兵指著地上的狼藉,手指因憤怒和寒冷而顫抖。
另一個新兵死死攥著懷里那件單薄破舊、填充物板結發硬的“厚棉襖”,嘴唇凍得發紫,聲音嘶啞:“白天被狄閻王往死里抽,晚上回來就這?!這破布片子連風都擋不住!凍死餓死算球了!”
絕望和憤怒像冰冷的毒蛇,纏繞著每一個疲憊不堪的身軀。
咒罵聲、抱怨聲在暮色寒風中此起彼伏。
王虎、李彪等孫隆親信,趁機混入人群,如同毒蛇吐信,壓低聲音拱火。
“看見沒?這就是沈峰大元帥許下的!”
“哼!沈峰?他就是拿我們當墊腳石,去北境給他爹報仇!凍死餓死他眼皮都不帶眨的!”
“北莽烏圖魯是好惹的?當年沈定遠都栽了!我們穿這破玩意兒上去,就是送死!他就是用我們的血染紅他的官帽!”
“跟著這樣的元帥,沒活路!不如……”
怨氣,如同被點燃的野草,在寒冷、饑餓和疲憊的土壤里瘋狂蔓延、滋長。
士兵們看向中軍大帳的目光,不再僅僅是恐懼,更添了濃得化不開的失望、冰冷的懷疑和壓抑到極致的憤怒。